景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北宫嫣母子二人,怒极反笑:“你们当朕老糊涂了吗?连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我郁家的天下,还用不着你北宫家来替我筹谋皇储之事!朕还没死呢!”
二皇子郁仲敬生性内敛,说的好听一些是低调,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有些胆小怕事,若说是他筹划的暗杀三皇子的一系列计划,杀了景昌帝都不会相信。
景昌帝的声音继续回荡在仙都宫中“就算刺杀你三弟的刺客是你派去的,那么凝雨川神龙也是你豢养的?追杀以柠的烈风骑也是你调动的不成?”
二皇子一反往日在景昌帝前的怯懦,再次叩首道:“父皇,外公和娘亲的一切筹划,都是为了儿臣能够坐上储君之位,儿臣从一开始便知道实情的来龙去脉,但碍于一己私利,愧对父皇养育之恩,更无颜以对仲谦的手足之情,还险些害了以柠,一切后果,儿臣愿一力担当,还恳请父皇勿要为难娘亲和外公!”
景昌帝指着跪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北宫嫣:“我为难她们?还是北宫家为难我?杀我皇子谋我皇位,形同造反!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有什么本事一力担当!”
二皇子又一次叩首,待他抬起头时,已是满面鲜血,原本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变得极为可怖,北宫嫣见儿子这般模样,心中难过,正要去伸手为他擦拭鲜血,却被他轻轻推开,右手缩在衣袖之中,朝着自己的胸口砸去。
在衣袖及体的那一刻,一截寒光刺破衣袖,贯入胸口!
原来,二皇子竟然在袖中暗藏利刃,竟然是想以死明志,以为母亲和北宫家脱罪!
作为整个暗杀计划的最终受益者,二皇子郁仲敬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情的发展。北宫家针对三皇子郁仲谦的阴谋,从郁仲谦离开京都之日就已经开始谋划。
三皇子和以柠前往蒲州时,走的是水路,沿大江逆流而上,因此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所以北宫家的第一次刺杀,就放在了蒲州境内。
虽然北宫家和蒲州傅家世代关系良好,但牵扯到皇储之位,再良好的关系都会被放诸脑后,更何况两家之间的这种关系本身就可以给北宫家的行动打一个掩护。
由于施知义的舍身相救,北宫家的第一次刺杀没能成功,但是也没有被任何人看出端倪。北宫倚潇自然不会傻到和达奚梦泽一样在傅老爷子的眼皮底下动手,而是将第二次的刺杀,放在了凝雨川上。
巨龙白尘,自幼被北宫家救起,已经豢养了数百代。在这上万年间,它如同北宫家的一个保护神一般,在北宫家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它的存在,也是北宫家的最高机密,每代之中,只有寥寥数人才有资格得知。
这万余年间,白尘先后暗中出手数十次,无一失手,每一次都为北宫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可以说北宫家八大世家之一的地位,有近一半是这条巨龙所带来的。
而北宫家同样为巨龙白尘提供了数量庞大的修炼资源,不断的加深巩固着双方原本由单纯的恩情所建立起来的联系。
谁知道,原本万无一失的一次暗杀行动,竟然会失手,不但三皇子活得好好的,而巨龙白尘也不知所踪。更糟糕的是,北宫世家所保守了万年的这一秘密,竟然暴露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施知义的面前,让北宫家陷入了无比被动的境地。
二皇子原本就反对母亲和外公暗杀三弟的计划,然而最终却拗不过长辈的意思,又不可能去向父皇告发自己的家人。他终日活在纠结和痛苦之中,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醒来。
当三皇子和以柠郡主先后平安归来,眼看北宫家的谋划全盘失败的时候,二皇子反而坦然了起来,心中已然做好了以死明志,替北宫家赎罪的打算。
至于北宫世家为何选择三皇子郁仲谦为目标,而非看起来继承皇位可能性更大的大皇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二皇子手里利刃入体近寸,被肋骨所阻的那一刻,忽然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便晕倒在地。旁边原本跪着的北宫嫣痛哭流涕,疯狂的扑了上去。
出手的,自然是景昌帝。
身为入圣强者,景昌帝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自杀,神念一动间,就将二皇子击晕过去,阻止了他的自杀。
随后,自有太医上前,为其止血包扎。
景昌帝从座位上起身,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岳,压得在座的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北宫嫣的哭声,也逐渐的小了下去。
每个人都知道,最为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北宫世家谋害皇子、试图干涉立储,居心险恶,酌废除郁仲敬皇子之位,贬为庶民,即日起离开皇宫;废除北宫嫣贵妃之位,贬为栖霞山居士,未得旨意,不得离开栖霞山半步。户部尚书北宫荐达及扶风、街亭、淮安三城城主即日起离任,由吏部审议合格官员接任,即刻拟旨,通报相关人等。”
景昌帝的旨意,相当于为这件事情,画上了最终的句号——如果北宫家不打算造反抗旨的话。
除了早已注定失去的郁仲敬的皇子之位和北宫嫣的贵妃之位外,景昌帝还趁机将由北宫家占据的户部尚书的职位也一起削去,削弱了北宫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并从北宫家所控制的五十一座城池中拔除三座,纳入了郁家的势力范围。
而扶风、街亭、淮安三座城池,都是位于凝雨川雍州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