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却再没出声,由无果催马,车轮转得飞快,拐出街道。
安鹄望着车影消失,却再度愣起神来。哪里不对呢?据他所知,兰生不时回娘家探望,尤其大国师病后,一住数日也是常有的事。当然,出嫁的女子频繁往来娘家,并不很妥当,不过六皇子在北关,奇妃随皇帝南巡,太后心肠软,导致六皇子妃与众不同。只是,昨夜今早,感觉太巧了些。兰生的娘亲,也是他的师母,东海夫人,对于筮术之精道是闻名遐迩。正逢六皇子回都,太子因病正好一睡不起,怎么看都可疑。
“王都尉,你确定看仔细了吗?”门帘一开一合眨眼间,他现在想想,自己并没有看得那么仔细。
王麟哈笑,霸王脾气来了,“安鹄,你小子别以为官阶比我高,就真能窜我头上来。我怕你个鸟!大不了辞官回家,好吃好喝好日子过过。”什么玩意儿!“我没看仔细,你难道看得很仔细?不知道自己两只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恨不得一口……”
安鹄策马追去。
王麟顿然张口结舌,半晌后就骂,“有毛病!我就算喜欢美人,得先顾着自己的小命。”
“大人,咱跟不跟?”手下问。
王麟低咒熊奶奶,“怎么不跟?跟啊!救六皇子妃免遭狼咬,比抓没影的凶徒强得多。兄弟们,跟着我升官发财啊。”说完,动作很利落上了马。
出了不过两条街,王麟追上了安鹄,安鹄追上了兰生,马车再次停下。但这回,六皇子妃的声音已不是慵懒悦耳,而有着火气。
“安大人忘了看车底,还是车顶?”有完没完?
王麟噗地一声笑,这六皇子妃要不是六皇子妃,那就太对他胃口了,又辣又脆。
安鹄的脸上可没有笑容,“刚才有一处看漏,请子妃娘娘移步车下,如此也好查个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想来娘娘也愿意帮我们找到凶徒。”
笑声清铃一般传出,“安大人说好话都不会,你两番要搜本妃的车,不是要本妃帮你找什么凶徒,分明是怀疑本妃车上藏了凶徒,或者怀疑本妃就是凶徒。”
安鹄神情阴沉不动,“下官绝无恶意,若真从娘娘的车驾中找出可疑,娘娘也必定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
“安大人,拜托你说慢点,别咬了舌头。除了你说得两种,本妃这时也有可能让人拿刀顶着背,还有可能让人栽赃陷害,总之各种可能。不过,安大人相信本妃,却非人人相信,看来本妃要证实自己清白,只有下车了。”车帘掀上,白皙到透明的美丽容颜,那双璨媚的凤目流转,宝石绿的长袍,孔雀羽的裙曳,比阳光更早,成为灰淡清晨中的第一道光。
兰生下得车来,虽然面带微笑,却令人觉得清远,“安大人这回还是亲自上车看吧,不然又不放心。再拦本妃第三回,就算本妃脾气好,也定要跟大人计较计较,哪怕到太子那儿去说理。”
安鹄一言不发,上车去了。
王麟发觉兰生不时抹额,不禁奇怪,日头还没出来,她就有那么热吗?他自然不知,她经历一场战斗,不但筋疲力尽,还导致小伤变棘手,能撑到现在看似如常,多亏霍国和他的貂鼠。
至于安鹄,离明白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