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强自立?”赵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的问道。
赵师淳又是笑了下,只是这一次的笑容显得颇为复杂,继续坐在已经到达府邸门口的车厢里,沉重的说道:“自从叶青来到淮南东路,特别是随着北地四路收复后,我赵师淳就开始在想一个问题:尊严。我在想,无论是朝廷还是个人的尊严,到底是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的,还是说是靠金人施舍就能得到的。后来我想明白了,得靠自己争取。就如同随着北伐开始时,金人使臣过扬州前往临安谈停战时的态度,比起朝廷还未北伐时,可谓是改变了太多太多。原本的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气焰已经看不见了,反而是变的和和气气、彬彬有礼,一点儿也不像是当初与我们谈和后那般猖狂、嚣张。而随着战争的深入,叶青在北地收复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时,金人的态度并未因此变的强横,反而是变的更加的有礼有节。”
“随着北地四路的全面收复,本以为金人会怒气冲冲的在开春之后立刻南下,但我们严阵以待的同时,等来了什么?等来了我大宋朝堂之上的圣上禅位、太子登基,金人竟然派遣了他们宗室的卫绍王来临安贺。这若是以前,你敢想象吗?你敢想象一路从北南下,经过扬州时,和颜悦色,一点儿也没有宗主国嚣张跋扈样子的金人王爷吗?而我,身为我大宋宗室,自然要在卫绍王经扬州时设宴款待,这是我赵师淳,第一次从金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尊严。相比起以往金人使臣过扬州入临安时,如同土匪进城欺凌百姓、奸虏妇女的情形来,卫绍王所带之人,竟是没有一个敢于在扬州闹事儿。你敢想象吗?”
赵师淳的言语让此时的赵恺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他当然知道这种对比下的落差到底有多大。
还记得年幼时,不管是太上皇赵构在位时,还是父皇赵昚继位后,每当有金人使臣来临安后,临安城内总是会发生那强杀掠夺之事儿,甚至每次金人使臣在大庆殿内宣金国皇帝的旨意时,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父皇,都会跪在大殿内迎接金国皇帝的旨意。
而这样的场景,在最近的一次金国使臣,还是金国的王爷卫绍王来临安时,却是不曾发生过。
甚至,金国王爷那夜在大庆殿内的待遇,与其他各国使臣相比较,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优待,但就是这样,那卫绍王完颜永济竟然是默默的选择接受了这一切,连一个字的怨言都没有。
“崇国公认为这一切都是因叶青而起?”过了好久,马车里的赵恺才重重的叹口气问道。
马车已经在崇国公府邸门口停留了很久,迎接的下人便静静地站在远处,耐心的等待着车厢里的崇国公下车。
“叶青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的坏事。包括恐怕如今你心里极为好奇的赵师雄,但……人无完人,叶青身上有着那样、这样的缺点,但不能否认,自他北伐开始,我大宋朝廷的尊严回来了。不用再像当年那般,卑躬屈膝的讨好金人了。”赵师淳好像也一点儿不着急下车,再次叹口气道:“所以啊……跟叶青呆的时间越久,越发觉得自己要自强自立,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小到一个百姓,大到我这样的国公,再大些的话,就如同淮南东路的百姓,或者是北地四路的百姓。长江以南的各路百姓看不起归正人身份的百姓,但为何我们就不能自强自立,不去在乎那些,靠我们的实力跟努力,赢得他人的尊重?我不知道你在来扬州时,到底见过一些什么人,听了一些什么话,但不管如何,我赵师淳都希望庆王你,既然到了扬州,不妨去用心感受淮南东路各地百姓的变化,特别是扬州的变化,如此你会发觉,这才是真正的扬州,才是真正的华夏正统,自强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