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香港不是台湾!你说让英国兵来英国兵就会来呀?”
“你当我少校这个军衔是假的?
现在谭先生还在等我消息,如果我今晚不回去,不等天亮电话就会打去台湾。”
盛兆中慢条斯理,气定神闲:“一个台湾官员在香港被暴徒枪杀,难道你以为英国人会顶住压力护住你们吗?”
狄震果然被这番话唬住,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现在台湾政府式微,但盛兆中和谭经纬毕竟都是正式官员,相当于台湾的脸面,何况狄震这些人算起来都是逃来香港的黑户,英国人根本不可能为了他们这群人和台湾方面翻脸。
狄震神色挣扎一番,侧头往身后几个弟兄脸上望去。
仅存的几个弟兄此时显然也没了主意,纷纷面带难色,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避开狄震的视线。
狄震愤慨咬牙,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盛兆中,手中枪从他额头挪开,贴着盛兆中的耳朵连开几枪,子弹呼啸着从盛兆中耳侧掠过。
盛兆中脸上神情始终不变。
狄震将枪里的六颗子弹全部打空后把枪狠狠地摔在地上,伸手往山下一指:“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盛兆中看着气急败坏的狄震,绽放出自信的笑容:“不能走。
谭先生让我上吊颈岭找你们,是请你们为党国做事,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狄震眼神凶戾,一把揪住盛兆中的脖领,伸手将原本缴获盛兆中的手枪从腰间抽出,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声音嘶哑:“你是不是逼我杀你?”
“我很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你指了我三次,三个不同的地方。”
盛兆中抬起头来,对狄震咧嘴一笑:“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现在就开枪,不然就把枪收起来我们慢慢聊。”
狄震呼吸一窒。
盛兆中伸手,一根根掰开狄震掐住自己脖领的手指,嘴里还在说着话:“其实韩重山的死,跟我和谭先生无关,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们自己人里面有鬼?”
狄震显然被这句话震住,不可思议的看向盛兆中。
盛兆中微微一笑,从陷入呆滞的狄震手中轻轻取过配枪。
狄震身后,几名国民党溃兵如临大敌,纷纷拔枪指向盛兆中:“别动!”
狄震死盯着盛兆中不放,抬起右手比划一下,示意身后同伴稍安勿躁,随后开口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兆中从容将配枪放回腰间枪套,然后慢条斯理整理一下被狄震弄乱的衣衫,这才再度抬头,稍稍拔高音调:“桂修文是你们的人吧?
本来韩重山他们是不用死的,可惜桂修文把他们的行动计划透露了出去,所以……”盛兆中说到这里,遗憾的摇摇头:“……是你们的人出了问题,怪不到我和谭先生。”
“文哥?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文哥不会这么做的!”
“你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啊?”
狄震怒视盛兆中:“山哥和文哥现在开不了口,你说什么都可以!”
盛兆中嗤笑一声,失望的摇摇头:“蠢!桂修文拿了宋天耀二十万安家费,宋天耀答应帮他把老婆孩子送去马来亚享福,我要是桂修文也不想让家人跟你们一样,呆在吊颈岭这种地方挨饿?
当然拿钱走喽,难道继续留下来陪你们扮演兄弟情深啊?”
狄震半信半疑,回头看一眼,询问手下几名弟兄:“芬嫂和六子现在在哪里?”
他口中提到的芬嫂是桂修文的老婆,六子则是两人唯一的孩子。
一名手下神色有些惊慌,支吾着开口回答道:“芬嫂昨天说六子发了高烧,连夜带他下山去看病了,现在好像还没回来。”
狄震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几变,难以置信的望向盛兆中。
盛兆中悠悠然道:“按时间来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去马来亚的船上了。”
狄震一直认为是谭经纬他们的暴露,导致韩重山等人的死,现在得知是因为被自己当作亲兄弟对待的桂修文出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顿时怔在了原地。
良久过后,狄震方才回过神来,一点点握紧双拳,咬牙切齿:“桂修文!你个王八蛋!”
“放心,桂修文已经被我打死,也算替韩重山他们报仇了。”
盛兆中笑笑,向狄震伸出手去:“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盛兆中,黄埔十九期教导团少校。”
狄震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盛兆中,咽了咽口水,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去,和盛兆中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