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颖一睁眼发现自己长出了腮,身上长满鱼鳞被关在一个大鱼缸里,她拼命击打着玻璃叫喊着,却只吐出一连串的泡泡。隔着鱼缸她听到弟弟在瓮声瓮气地唱一首儿歌,“一条小鱼游来了,游来了,游来了,一条小鱼又来了,快快抓住。开膛破肚,刮鱼鳞……”立刻她全身的鳞片逐渐脱落,像有把无形的刀子在刮来刮去,她痛得拼命翻滚,一使劲滚落到地上。
还好,只是一场梦。
林梦颖躺在沙发上却不敢再睡着,半梦半醒间生出一种幻觉:家是个鱼缸,长满鳞片的父母沉默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生活在寂静中,永远带着无法超越的隔阂。她想要打破这种寂静,却在透明的玻璃前撞得头破血流。
第二天,父母照常上班,阳光一如昨天,只不过林梦颖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时不时回头环顾四周,没有一丝异样。但潜意识中,屋里有一道目光正在窥视自己。这道目光正等待着她崩溃,好随时向她扑来。
他,到底躲在哪里?
映入林梦颖眼帘的,是一扇紧闭的房门。那扇门的后面,有一个朝东的窗户,躺在西面的床上能看见日出时翻腾的云海游鱼般的跳跃。如今和消失的云海一样,这间卧室不再属于自己。
林梦颖到父母的房间胡乱的翻找钥匙,记起父亲把它收起来放在柜子里。
林梦颖逆着天光向卧室走去,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一如她受惊的心,凌乱不堪。
秘密在召唤她,她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卧室里的装饰早就全部更换,完全是一个小男孩的房间。看不出林梦颖曾经住过的痕迹。光洁的柚木地板上突兀的躺着一只昂贵的玩具熊。
林梦颖捡起那只玩偶,玩偶的胳膊被整齐的切断,在断口处的白色棉花里,赫然有一抹刺眼的血红,分外狰狞。
“是血迹!”林梦颖心下一惊。不过她定睛一看,断口处并非血迹,而是在白棉花里塞了一张字条。
她犹豫地抽出纸条。上写着:“如guo,我死了,一定是姐姐害了我。”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油画棒,这张纸片的内容比昨天那张更骇人。
蹲在地上的林梦颖吓坏了,她惊恐万状的扫视周围,发现桌子抽屉的缝隙处还有一张,她用颤抖的手抽出来,“杀死姐姐,我就neng回来。”
林梦颖丢开这张纸,状若癫狂地在卧室四处寻找其他纸片,椅子下面有,床底下有,窗台上有,书架上有,每张纸条内容各不相同:
“家是我的,姐姐才是多余的。”
“我不yao姐姐。”
“姐姐hai了我。”
每一张纸条上的字都是这么触目惊心,让林梦颖不寒而栗。
日光倾城,她却惊惧无依。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投下斑驳光影。她身在日光,心却在暗影。
她好像能看见,死去的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书桌边写下一张纸片,又趴在地下写下另一张,每走到一个角落,他便会写下一张,写完后再换个地方写下一张。
林梦颖不敢再往下想,她跌跌撞撞的退出房门,使足劲把门拉上。这时,又有一张纸片飘飘摇摇的落到她眼前。
“我在你身后。”
她惊恐回头,什么也没有。
“千盏烛火明灭幽微。”林梦颖大叫一声。“就静候封喉之纯美……”
只是自己手机铃响了,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手机,颤抖着,“喂?”
“咯咯咯。”
一阵清脆的笑声通过听筒传来,“咯咯咯,咯咯咯。”
是他的笑声!
林梦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手机如同扔炸弹一样甩了出去。那原本黑暗的屏幕骤然亮起。
“咯咯咯。”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不!”林梦颖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这笑声让她的心仿佛被利器划了一道大口子,自己就是一条即将被开膛破腹的鱼,而刀子就是他!
“他还没有死!”
林梦颖狂奔逃跑到门口,大门意外的开着。
她的弟弟在门外站着!他面色惨白,四肢僵硬,根本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样子。
林梦颖惨叫着退回门里,突然弟弟飞起朝自己扑过来,林梦颖扭头逃跑时,头磕到桌脚,她无力的瘫坐在地,昏死过去。
三天后。林梦颖从医院回到家里,发现空无一人,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信纸。她拿起纸条,展开阅读:
你弟弟的离开对于我和你妈妈都是非常巨大的打击,所以我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你,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害死他的凶手。你对于你弟弟的离去一点都不悲伤,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当时事发突然,只有你一个人在他周围。所以,小纸片、带有笑声的电话和一模一样的仿真娃娃都是我们弄的。
不过,公安局在前天作出了结论,他的不幸离开,确实是一个意外的车祸。
你对弟弟的冷血无情让我们对你极度失望,即使你受了惊吓住院,也是对你冷漠的应有惩罚。
为了缓解我和你妈妈的悲痛,我们决定出去散心一段时间。
父亲
即日
林梦颖看到纸上短短的内容一声冷笑。没有道歉,没有安慰,甚至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有的只是指责。这才是父母,总以为自己都是对的。
她听见古怪的声音在屋里回响,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是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林梦颖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吞下的苦泪和伤痛都会随着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