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倒并不关心封赏一事,回头问道:“让你们准备的都备好了吗?”
张贵脱脱齐齐躬身答是。
张贵本是朝廷武官,为人豪迈忠厚,但现在却越来越服从程越这个无官无职还比他年轻的人了。经此大胜,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放到程越部属的位置上去了。他心里也明白,程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时好好表现自己也肯定跟着沾光。本来一开始派他跟着程越他还有点不开心,但现在全都是对未来的希望了。
程越文天祥和张贵道:“文相公先请休息,张贵你也去休息,明日肯定会有大军攻营,还指望着二位长官哪!”
张贵听到程越直接叫他的名字,知道程越这是收下他了,放下心来,乐呵呵地答应了。
程越带着脱脱到正在安顿的俘虏那里看了看,帐篷毯子什么的都很紧张,只能十几个人睡一个小帐篷。毯子不够就把死马剥皮擦干血迹后直接盖在身上。
俘虏们之前看到很多蒙古人在为程越效命已经很惊讶了,现在看到程越本人就更惊讶了,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年轻,眉清目秀,又不见有多强壮,军中的那些士卒却又对他很敬畏。很多人一见他过来,马上行礼,甚至有蒙古人跪在地上吻他走过的土地。
这些俘虏知道这是蒙古人最崇高的敬意了。想想自己两千余人意然完败于三百人之下,一时间也疑神疑鬼起来,莫非此人是老天派来的?
程越走到俘虏身边,认真地检查他们的帐篷和铺盖,突然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俘虏站了起来,向程越施了一礼道:“敢问您就是程公子吧?”
程越点了点头。
那俘虏又施一礼道:“程公子不必费心,我等既已被俘,自然没打算享福。程公子杀了董大将军,拉拢我等也是无用。”周围的俘虏听了他的话,都默默无语,神色间却露出佩服的样子。
程越知董文炳颇得人心,也没想过能马上收服这些人。看了看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那俘虏淡然一笑,回答道:“小的孙富,不过是一名十夫长。”
“看你是老兵了,作战不勇猛吗?为什么只是一名十夫长?”
孙富拉开自己的衣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道:“我等大小近百战,从面就没有背后的伤口!从来只伤在前面!每个人最少也杀过几十个人了,哪个能说我们不是精兵强将?”
“哦,然后呢?”
“嘿,嘿。”孙富苦笑连连,却答不上来。
程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以前是李璮的人马吧?”
一句话问得这些俘虏面色大变,有的竟然被这一句话问得嚎啕大哭起来。
程越不由得长叹一声,难怪啊。
山东李璮十三年前起兵反元,手下大将田都帅投敌,余众大乱,抓住李璮投降。当时李璮有几万浙、涟精兵勇猛善战,却被分散于各军当中,陆续杀害。董文炳见杀人太多,进言之下,剩下的才免遭杀害。董文炳后来又独自入益都收服军心,所以这些精兵才能为董文炳所用,但却只能由蒙古人或色目人统领,不得迁升。
程越轻轻拍了拍孙富前胸的伤口,大声道:“我不知道李将军当年待各位如何,也不知道各位当年经历过什么,但我可以在这里大声地告诉你们,李将军反抗暴元,没有错!你们随李将军起兵,没有错!你们的兄弟被杀,仇深似海!董文炳不想杀你们吗?不过杀多杀少而已!留你们人头下来,替那些杀你们的人卖命罢了!认贼做父,岂是男儿所为!”
周围的俘虏们全都变了脸色,若有所思起来。另一个俘虏此时跳了起来,大声道:“你也杀了我们!你也要我们替你卖命!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程越指着他喝道:“说的好!我就告诉你有什么不同!元兵做了什么?杀人抢劫,侮辱妇人,无恶不作!我程越做过哪样?我天明以后就要与元军决一死战!我只有不到一千人马,但我还是要让你们活下来,宁可冒着军营不稳的危险!你们上次被俘以后被分散杀掉了,我给你们吃的和住的,不肯亏待你们,也没有把你们分开!更没有杀你们!我这军营里一大半人都是俘虏,昨天还在与我拼命,但今天就是我的兄弟,我嘱咐他们只有一句话,活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好日子,不信,你问问他们!冲营杀董文炳只有我一个人,三百人跟我出去,三百人跟我回来!”
程越越吼越大声,说到后面难得的激动起来。
脱脱和他的手下们听到程越如此说法再一一印证,不由得感动得跪地大哭起来。
那个跳起来的俘虏被程越说得张口结舌,看到脱脱他们一群蒙古人的表现,自然知道程越说的是实话,俘虏们有的热泪盈眶,有的激动异常。
一个刚才还端坐在地上的俘虏站了起来,单膝跪在程越面前,拱手大声道:“蒙古人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小的包六,愿为程公子效死!”
一有人开了个头儿,马上涌过来更多的人,一齐大声喊道:“愿为程公子效死!”
接下来全部的俘虏都跪了下来,连那个刚才跳起来质问程越的和孙富也尴尬地跪了下来,再次高呼:“愿为程公子效死!!”
脱脱那群人也跪了下来,大声喊道:“愿为主人效死!”此刻他们才真正地归心了。
程越举起右臂,握紧拳头,大声喊道:“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所有人都举起右臂,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