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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说来就来,两三句话的功夫,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墨琛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深深的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左三小姐,心道总归是老师的家宴,不好闹的太僵,便出言打圆场:
“左三小姐莫要自责,还是送姨娘回去歇息吧,最好请个大夫,免得落下病根。”
左潋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母这般放浪形骸,他分明都瞧见了,不但不拆穿反而还替自己圆谎?
左潋滟不敢抬头,心中却百花怒放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颇有好感,不忍心见自己为难?
“潋滟谢过逸王殿下体恤。”左潋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娇媚动人。
左章恒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送方姨娘回去歇息吧。”
左潋滟行了个礼,抬头偷瞄一眼墨琛,感激的奉上一个自觉最美丽的笑容,后拉着嘴里嘟嘟囔囔的方姨娘出了中堂。
杨氏见时候也不早了,便招呼下人将酒水撤了下去,换上解酒的清茶。
左淳早早告退,左滴见祝心小脑袋已经耷拉下来,想来又是无聊又是瞌睡的,便起身告辞,与丫鬟嬷嬷一起将祝心带回去。
安置下祝心后,左滴回到自己院子。
大概饮酒不多的关系,神智格外清醒,便遣退两个丫鬟,独自坐在院里的枯树下,凝望着高远的夜空愣愣出神。
不知道红果儿这会儿在忙活些什么呢?是在翰国?国?还是温暖的南谕?吃什么?喝什么?累了可有地方歇歇脚?
或者,已经找到它遗失的东西,正在回来路上?
“滴儿在想什么?这般出神?”枯树上传来清澈悦耳的声音,不用抬头左滴也知道是谁。
“鼎鼎大名的逸王殿下,什么时候也变成梁上君子了?这里可是内宅。”回过神来的左滴,揶揄他道。
墨琛轻笑,从树上翩然落下,站定于左滴面前。
他双眸似点点寒星,沉静美好,半点醉意都无。
“伤势已然大好?”左滴见他穿的单薄,不由秀眉微颦,语带责备:“那件大氅呢?怎地没披上?万一落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墨琛好笑的看着她小大人般的语气:“滴儿说的话,却跟师母一模一样。”
左滴,自打三岁认识墨琛,到后来得知他的身世与遭遇,她下意识就想要保护他,大概将他当作儿子看待?
墨琛走到她身旁,一同坐下来,顺着她的视线仰头望着夜空,喃喃道:
“古家和复生卫的事,滴儿已经知晓了吧?”
左滴心口一紧,轻轻“嗯”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抚此时看上去格外脆弱的墨琛。
墨琛扭过头看她,眼睛亮的像两颗璀璨星辰,他倏地展颜:“还没谢过滴儿舍命相救。”
左滴被他的笑容花了眼,一时怔住,她面上一红,微微低下头:“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墨琛深深凝视着左滴,似叹息般轻声道:“这可不是举手之劳,清醒过来的瞬间,我以为你也要因我而死我真的,从未曾那般绝望,即便是煞气入体痛不欲生之时,都未曾……”
不知为什么,左滴心里有点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即将发生的事,却让她下意识抗拒。
“墨谦如何了?”左滴避开他的视线,干巴巴的转移话题。
墨琛一愣,收回适才宠溺的目光,俊面通红,他是怎么了?怎会如此唐突?刚刚竟想拥她入怀……
他别过头,干咳一声:“墨谦已死,随行的侍从尽数灭口,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左滴“唔”一声,想到古十四,忽然起了好奇心:“古十二的事……方便说给我听吗?”
墨琛脸色黯下来,左滴暗道糟糕,他既然同复生卫情同手足,对他而言,那一定是十分痛苦的过往。
左滴刚想再换个话题,就听墨琛幽幽道:“那时我的武功迟迟没有进展,灵师孤注一掷,带我回复生冢引煞入体。十四与二十因是女子,较为细心,扮作我的丫鬟随侍左右。十二与十四有婚约,向来形影不离,也跟随我们一同。”
左滴默默听他回忆。
“墨谦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在路上设下伏兵。灵师那时已是国师,为防身份泄露,只能让他三人带我突围。本以为凭他们的身手轻而易举,谁知伏兵竟有两处。二十率先引走一拨人,十二为了护我身受重伤,我那时手无缚鸡之力。而十四、她只能护得一人走脱,她选择了我,放弃了……自己的未婚夫。”
左滴听他声音略带哽咽,心微微抽痛,他该有多自责……
墨琛吸吸鼻子,仰头望天:“已经过去了,所有为我而死的人,我都会牢牢记住,也会为他们一一复仇。”
月光下的少年,声音温润清澈,并没有因为复仇这个残忍的字眼而变得浑浊。
左滴忍住酸意,拍拍他的肩膀:“你会做到的,你连《七劫》这等变态的功法都练成了,还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你?”
墨琛忍不住一笑:“若灵师的师尊知晓,你竟这般诋毁他的得意之作,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左滴撇嘴:“那又如何?九死一生才能练成的功法,只有变态才能想的出来。”
墨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听闻此功法是那位高人,自七位名叫福禄的少年兄弟身上得到的灵感,虽然过程艰辛无比,但贵在修炼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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