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里的客人都走了,庞敏坐在床脚,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等严若松进屋时,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老公说了句:“我想超超天天都能来,但我真的不想超超练武,他太像我那可怜的蛋蛋了。我怕他又步了我们蛋蛋的后尘。”
严若松知道他又在想他们那个有年早逝的儿子。
多年以前,他俩有一个像笠超那样又淘气又可爱的胖儿子,庞敏爱他若掌上明珠,视他为心肝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夫妻二人的心头肉,掌中宝。不想蛋蛋在四岁那年,得了场疾病,竟然就此夭折,夫妻二人如丧考妣,庞敏更是痛不欲生。
那时,黎原朝还在,带着甘容和年幼的婉如住到了他们家,陪伴并开解夫妻二人。庞敏那会儿的精神状况十分差,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严若松,说就是因为他对儿子太严苛,可怜的蛋蛋,小小年纪就被逼着练武,蛋蛋就是被严若松给逼死的。
严若松刚刚痛失爱子,又被老婆痛骂,心中自是悲苦异常,有苦水却又倒不出。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儿子蛋蛋是被急性败血症夺去了幼小的生命,那时乡镇的医疗条件本来就差,又被镇医院的医生误诊,耽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等夫妻二人把儿子送到省医院时,蛋蛋早已病入膏肓,连省医院的那些专家教授也是束手无策,回天乏术了。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黎原朝就带着严若松去到外面喝酒,劝他说:“敏儿心里其实明白得很,只是没有了蛋蛋,她心里痛苦难受,要找个地方发泄,你得忍,千万不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巴。”
严若松的心里更苦,但真正的男人遇事都是打落牙和血吞,这个时候,也不和他最要好的兄弟碰杯了,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自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籍此来逃避丧子之痛。
所以,现在听老婆提及旧事,又触动到他心上那块还远未愈合的伤口,还在伤口上又撕开了一条口子,他甚至能听见伤口处“咕咚,咕咚”冒出鲜血的声音。严若松感到胸口处一阵阵的剧痛,痛的他连气都喘不匀了,他哆哆嗦嗦地摸到床的另一头,重重地坐了下去,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其实,丧子之痛,严若松所受到的打击,一点也不比老婆轻,但他是个大男人,更是个武者,所以他只能把这种痛深埋在心底,不像庞敏那样轻易表露出来而已,但越是这样,他所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此后,不管夫妻二人怎么努力,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找了多少偏方,但庞敏却再也没能怀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