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之道:“还算庆幸,离心口只差半寸,不算最致命,已经止了血,只是,只是……”
陆风之的神色颇为古怪,似乎不知道如何讲。
秦放听闻布依还活着,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只是什么?”站起身来,这才看到陆风之手里拿了两尺多长的布条,血污斑驳。
陆风之见秦放目光触及,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般,忙将布条扔掉。秦放微觉奇怪,也没多想,走到布依身边,半蹲下身,细细地打量她。
布依眉头紧皱,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秦放略过那眉,那眼,那鼻,连着那失去血色的唇,只在心中喃喃道:“你跟小依的容貌,可是相似……”
他伸出手,想去拭去布依脸上的血污,又觉自己这堂堂王爷之尊,与这朝廷缉拿的惊花大盗不甚妥当,伸到一半的停在半空,正要离开,忽瞥见布依喉节有些怪异。
秦放眉毛一挑,伸手一捏,原来那喉节竟是贴上的,虽嵌合牢固,但已被人揭开一角,微微张开。
秦放一怔,将那喉节整个揭开,用力太猛,昏睡中的布依痛得发出一声闷哼。
被包裹在里不见天日的喉头在周边血污的反衬下,愈发白皙,秦放怔怔看着,忽地反应过来,一把掀开覆在布依身上的大氅……
秦放微眯的双眸骤然变大,一动不动地呆立着。他侧对着陆风之,陆风之瞧不见秦放神情,只看到王爷胸口微微起伏,肩膀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秦放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去抬布依的脚,一手除去短靴,迫不及待地要撕开袜子,那动作却又慢了下来,像是极为渴望却又极为恐惧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去褪袜子,连着手指都颤抖起来。
及至将袜子褪去,那因紧张而微有些变形脸,突然光芒大绽,只见他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喃喃着什么,听不清是什么,那魔怔的模样却让人有些心骇。
陆风之与李小虎面面相觑,浑不知出了什么事,陆风之忍不住道:“王爷?”
秦放浑似没有听到,只哈哈笑着,泪却又从火热的眸中滚出,这疯癫的模样唬得陆风之李小虎大骇,只听秦放大叫道:“是她!是她!”一向平稳有度的声音变得颤抖,满无限的欣喜、不能置信、不可思议。
陆风之叫道:“王爷?”几步踏前正要有所动作,秦放却哇地吐了口血,栽倒在地。
—— ——
布依如陷入混沌之中,身子漂浮在昏暗中,上不摸着边,下靠不到地,无所依附。仿佛过了百年之久,身子才慢慢下坠,胸口处的痛楚缓缓来袭,慢慢如涨潮般强烈。
布依痛呓一声,睁开双眸,胸口处痛楚愈加强烈,她伸手一摸,侧着脑袋瞧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渐渐记起,自己这是替秦放挨了一箭。
“没死?真是命大。”
布依吐了口气,斜眼一瞧,见外面暮色正浓,洞内生了堆火,秦放坐在角落里,火光闪烁中,他仿佛在瞧着自己,见自己醒来,身子好像动了动。
布依心道我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不过看这样子,蛇艳夫人应该早就走了,秦放也该与自己的大部队取得了联系……唉,我逃是逃不走了,不过怎么也是救了秦放一命,就算我最终难逃,也该以此让秦放饶了小山……
布依昏睡了一天一夜,失血过多,身子极是疲乏,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又觉得累了,慢慢靠着岩壁,转脸一瞧,见陆风之与李小虎正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地上一人似乎受伤颇重,此时也强撑着脑袋看自己。
布依大觉奇怪,正要说话,猛然发现什么重要的问题,一手抚上胸口,倒吸口气,猛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女儿身,全身霎时寒意来袭,又想自己伤口敷药,昏迷中身子铁定被人看了去……
布依顿感羞辱,本因失血变得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她猛然站起身来,脑袋一阵晕眩,扶着岩壁停顿好一会儿,大步向洞口走去,也不管天黑也不管悬崖。
正经过秦放,秦放突然开口道:“布依,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何不与我相认?”嗓音沙哑低沉,流露出难以抑制的难过。
布依大为奇怪,觉得这话没头没脑,道:“什么相认?”正要走,步子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叫布依?”
秦放抬起头来,阴影中看不到他的神情,听他的声音,似乎充满了失落、难受。“我不但知道你是布依,还知道你家离着观音河最近,知道你最顽皮,你常偷刘婶家的枣吃,赶着二娃家的羊满村跑……你跟人打架,打不过便搬出你的四个哥哥……”
秦放缓缓说了许多,那些在歪柳村昔日快活的情景又浮现在布依脑海,她心中一痛,强忍着眼泪,道:“人都死了还提这作甚?”一抹鼻子,斜眼看着秦放,“人们都说你避难歪柳村,看来这是真的了?”
秦放一怔,蹭地站起,道:“你说什么?你、你竟然把我忘了?”
想自己苦苦追忆痴痴爱慕的女子竟然把自己忘了一干二净,秦放除了不解,伤心,还有些怒意。
布依听他提及歪柳村,本来情绪不佳,又听秦放语气,好似自己不记得他这个天将军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火也跟着上涌,讽道:“托您的福,您避完难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可怜我们歪柳村数十口给屠净了。我脑袋也受了刺激,嘿,还真把您这权力滔天的天将军齐王爷给忘了。”她似乎还觉不够,给秦放作了一揖,“啊呀呀,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