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大小,这只虎体形连前几只的一半也达不到,一步一踱中,虽也带着些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相较而言,战斗力却是比不上那些已经尝过鲜血滋味、搏杀过数场的成年虎。
布依暗自狐疑,看台上的观客也分感意外。泄气之声顿起:
“老头儿何其幸也,最后一只却是只小虎。”
“这场不看也罢!”
勇士门内的穷苦人们,长长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放下一半,有些已是喜极而泣,望着老者泪水盈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哽咽在喉头。
老者冲勇士门点了点头,“就要回家了!”声音已是沙哑。便要搭箭描准幼虎,一人高声叫道:“且慢!我要给老先生换个兵器!”
众人一怔,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奚落道:“前番几只都教他射杀了,这不过是只幼虎,难不成还要换个重兵器?阁下的钱莫不是没地花了吧?”
那黑纱斗笠者嘿嘿笑道:“虽说是人与虎搏杀,但总也该讲究公平。”他向老者拱了拱手,“老前辈箭技高超,一连射杀数只,英勇非凡,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然观这幼虎,不过两三岁,体形小不说,成年虎的凶狠它怕是十分之一也抵不上。”
众人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这般说来却是对幼虎不公。难道阁下想给这虎也弄只兵器?”
“非也非也。”那人摇了摇头,黑纱晃动中,冷酷的声音传来,“我却是要出两百两,买支木剑与老前辈。”
一众人来此斗兽场,说白了就是要瞧一场血腥残忍的撕杀,这最后一场,幼虎若是直接让老者一箭射死,对于他们来讲,当然无趣得很。这人话音一出,立即得到大部分人的附喝。
李小虎勃然大怒,“阁下好个冷血残忍!这些话说出来,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那人哈哈大笑:“公子正义凛然?缘何也坐在此呢?来斗兽场,图的不就是娱乐么?”
李小虎忍耐不住,便要拔剑,□□手数十支利箭齐刷刷对准了他,雷总管尖声道:“寻衅滋事者,万箭穿心!这位公子若想杀人,大可在搏杀结束,出了虎啸山庄!”
被李小虎邀来同坐的年轻人,拍了拍李小虎的手臂,转身对那百两买木剑的黑纱斗笠者:“阁下所言公平,当真可笑至极!老前辈虽也射杀了数虎,但自身也身受重伤,只赖远程射击。此虎虽小,但却仍有尖牙利爪,近身搏杀,血肉之躯焉能敌过?阁下若真讲什么公平,何不也将老虎尖牙利爪拔去?”
那人哈哈大笑,显然已不想就此争论下去,摆了摆手,“这位公子既然于心不忍,何不也出些银子买兵器与老前辈?”
“是啊是啊,少啰嗦,不想给老头儿用木剑,那你出钱啊!”
斗兽场规矩,若要为勇士换兵器,方得高于上一位所出价钱的一倍才可。也便是说,李小虎两人只有出得四百两,才能为老者换兵器。
李小虎身上只有二十多两银子,适才年轻人为老者买弓箭,已将银锭花光,手中所剩,不过是几个铜板,于那四百两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若就这么令老者用一柄木剑,两人如何不甘。
李小虎下意识看向布依,不等说话,布依便淡淡道:“我没有钱。”
李小虎目光向周围人扫了一圈,恶狠狠道:“这些人观虎噬人,丧尽天良,你昨个儿在街上转了转便有百两,眼下你也转一转,偷他个十万两!”
“偷”确实已成了眼下唯一拿到钱的途径。李小虎想的是在他与年轻人两下掩护下,以他所见识到布依出神入化的盗术,拿到钱不成问题。孰料布依却是低头不语,直过了片刻,方才吐出一句话:“我只是旁观者。”
李小虎愕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布依,若说布依对斗兽场有些猎奇心理也就罢了,但在少年人惨死虎口、老者高义请战到伤痕累累,她怎么还能如此冷血?
年轻人也对布依那句“旁观者”大为愤慨,压抑着火气道:“姑娘怎地如此冷血?”
他霍然转身对着布依,力道甚疾,戴在脑袋上的黑纱斗笠被风吹起,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因愤怒而又胀红的脸。布依看着大为熟悉,还在想此人莫不是在哪见过,那厢李小虎已脱口道:“原野?”
说罢,也将罩在头上的黑纱斗笠揭了下来。
原野,大理寺少卿,李小虎与之虽然相识,但所属官僚不同,不甚熟悉,两人虽听着对方声音耳熟,却任谁也没想起对方的身份。
至于布依,前段时间与秦放坠入落日谷,朝廷曾派出原野协助调查,布依与他有过一面一缘。原野认出了布依,知道她便是堂堂齐王爷的意中人,对于她出现在斗兽场,原野也是惊讶万分的,所以先前才一直盯着她看。
布依淡淡道:“堂堂大理寺少卿,也出现在斗兽场观虎噬人之乐,真教人想象不到。”
原野冷笑反驳道:“你以为我跟大部分人一般心理阴暗?我不过是受皇上妥派,瞧瞧这斗兽场有什么后台支撑。竟有拿虎噬人来作娱乐,简直是伤天害理!”
“伤天害理?”布依微微冷笑,“斗兽场一经出现,便存在了数年,虽是伤天害理,却也有它的合理之处。”
“合理?哈哈。”原野怒极反笑,“但要听听目下江湖上唯一的行云剑法传人,是如何论其合理的!”
他将“行云剑法”四字咬得特别重,不无讽刺。行云剑法是当世唯一与秦氏皇族的明月剑法比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