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宫。
萧珩和沈韶皆垂首立于殿内,两人安静地拱手以待,等待金雕云龙案台上的那个人开口。
许久,案台上才传来一阵折子摔地的声音,“放肆!濮阳淮简直放肆!”
沈韶和萧珩相视对看一眼,便赶紧上前劝慰,“皇上息怒。”
“息怒?!”萧珏拍案而起,将手中的折子撕了个粉碎,“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这个天下到底是姓萧还是姓张啊!?!”
沈韶见他正在怒头上,赶紧戳了戳一旁的萧珩,“喂,说句话劝劝你大哥啊!”
萧珩抬眼看着案台旁气得来会踱步的人,甚是无语地叹了口气,“我又没什么劝人的经验…”
沈韶瞪了他一眼,“我也没有啊!”
“……”
萧珩无奈,只得上前一步,“皇兄容禀。”
“说。”萧珏强压怒气。
“如今朝中六司,皇兄手握其四,杨澈的刑部如今也因杨裳之死和慕容魏产生了裂隙,如今太后也只凭借濮阳淮的户部来和皇兄作对了。”
“你有办法拿下濮阳淮?”
萧珩摇头浅笑,“濮阳淮可是太后一首提拔上来的,臣弟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豫王殿下,是在和皇上开玩笑吗?”沈韶撇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启禀皇上,户部乃是太后的钱袋子,若一时半会拿不下户部,就只能从军方开始动手,微臣认为现在是时候出兵乾州和尧州,只有控制住乾,尧两州,才能死死牵扯住太后和慕容魏的后方大本营,即便太后要拿户部的钱干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萧珏点了点头,“漫雪所言甚是,允煦,你怎么看。”
萧珩看了沈韶一眼,回道,“沈郡主所言治标不治本,即便控制住乾,尧州两州又能如何?太后有银子一样会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加上慕容魏在京城的三十万兵马,攻下京城并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这天下都是他的,你以为她会在乎区区乾,尧两州?”
萧珩见萧珏神色犹豫,继续道,“而且沈郡主别忘了,太后可还有一张底牌未出。”
“两年前,出现在京城庆云寺外,保护太后的那一队暗卫精兵,可是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今藏匿在哪,若是他们和慕容魏里应外合,皇兄该知道,京城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是啊!她还有张底牌,一张让我们一无所知的底牌。”
萧珏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案台上,眉头深锁,“早知道,朕当初在看到漫雪呈上的证据后,就不该为了解你困局,急于将刘文方下狱,太后明显是要针对你,见你被禁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吞掉你在南境的十万兵马,说不定能把她的那张底牌给逼出来,这一次,确实是朕失策了。”
萧珏说完,沈韶忍不住一笑,随后阴阳怪气地望向萧珩,分明像是在说,若是皇上知道你是为了明程,浪费了这样一次大好的机会,不知该作何感想。
萧珩剜了她一眼,随后回道,“所以目前,最关键的还是户部的问题。”
“可是濮阳淮是个老顽固,他”
“臣弟确实拿不下濮阳淮,可是没说拿不下户部。”萧珩笑道,笃定而从容,“谁说这个户部主司一定要是他濮阳淮。”
……
两人从大正宫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暮夜。
皓月当空,星辰闪烁,让暗潮汹涌的皇宫殿墙也多了几分宁静致远的味道。
“刘文方一日不死,明逸就一日无法重返巡防司,你确定要为了一己私欲,置皇上的利益于不顾?”
萧珩一笑,“你又何尝不是为了靖州利益,想要乾,尧两州。”
沈韶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靖州地处中原内陆,四面八达,唯有水路,是死穴。
“乾,尧州的是水路通畅,更重要的是,尧姜码头乃是商途水运的汇集地,靖州确实需要。”萧珩说完,眼底却是一片星光闪耀,像是极地中最耀眼的一缕光束,“人这辈子,总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吗?”
“是啊!”
沈韶顺着他的视线,同样地望向夜空,飘渺而遥远,“人这辈子,总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回府的时候,明程已经睡下了。
萧珩一个人坐在九曲长廊上小酌着酒,缓和着近日来的情绪,他的眉眼深邃洞光,像极了渊海之滨的灯塔,只是那样的光亮下,却隐隐含着一丝疲倦。
“豫王殿下和渝州王郡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圣旨下至渝州,想来王郡主也是无奈,我知道殿下娶我是为了安皇上和郡主的心,明程以后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让殿下为难。”
萧珩一笑,带了些无奈,手中酒杯顺势倒入口中,顿时喉中一阵刺涩。
“殿下。”
萧珩转头,见是明馥,便放下酒瓶,“五小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殿下不是一样没睡吗?”明馥目光有些炙热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人喝酒多闷啊!让明馥陪殿下喝几杯吧!”说着便拿起萧珩的酒杯,只是刚刚拿起,就被萧珩握住手腕。
“若明日让你姐姐知道是我把你灌醉了,我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萧珩把酒瓶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早些歇息吧,熬夜这种事,可不适合五小姐这样的女子。”
“殿下似乎是有心事?不妨说与明馥一听,明馥虽是闺阁女子,但也希望能为殿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