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轩心中不服,赶紧透几口气,故意找茬道:“属下以为大同的骑兵不堪用,一色的软弓轻刀,遇见瓦剌重装骑兵,破甲能力有限,射不穿砍不破对方的盔甲,怎么练都是枉然!”
林峰面色一震,盯视卓轩良久,嘿嘿一笑,“你小子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少!放心吧,郭总兵已下令,让三成骑兵配备重兵器。”
“是长枪么?长枪也很难穿透盔甲的。”
“不,是长矛,近七十斤重的钢杆长矛,或捅或扫,冲撞力惊人。”
明代长矛是重型装备,长约一丈八尺,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足足六米长,战时借助战马的冲力,或捅或扫,即便不能破甲,也可将敌人撞击得非死即残。
刺不死就震死敌人,这招够狠!
“林把总,军中火器······”卓轩突然想起了明军的装备优势,就想询问一番,刚开了个头,却又打住了。
“大同城外围的骑兵,两成配有三眼铳、手铳,但准头欠佳,且在运动中遇敌,铳手放过一铳之后,就得立即拔刀与疾驰而来的敌人近身格斗,不会有放第二铳的机会,所以,骑兵火器对鞑贼的杀伤力有限。”
入伍后,卓轩对明军的火器配置情况多有了解,知道大明虽拥有装备优势,但始终无法在野战中将自己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土木堡一战,数十万明军全军覆没,据说战后鞑贼将现场的明军物资打扫一空,唯独丢下了满地的火器。
很显然,明军的火器未能给鞑贼造成实质性威胁,所以,鞑贼对那些火器不屑一顾。
个中缘由一言难尽,其中当然有火器质量低劣这层原因。
要改进火器,使之日趋精良,就得大把烧钱,而一旦涉及到钱,那就不会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也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而会牵涉到深刻的政治根源。这可不是卓轩该想的。
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明军战略失误,战术上缺乏灵活性,没能通过巧妙的战术组合,让火器很自然的派上大用场。
试想,火炮的准头再差,面对密集冲锋的瓦剌骑兵一顿乱轰,其杀伤威力会小么?
运输条件落后,如何让重型火器跟得上骑兵快速机动的节奏,这的确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你想到了什么?”见卓轩久久凝眸沉思,林峰问道。
“哦,属下在想,林把总和袁、裴二老替属下开脱,属下感激不尽。”卓轩按下心中的念头不提,顾左右而言他。
“哼!”
林峰脸色一沉,“碰上那种事,军中多数人都不会让自己的部属去大同府衙受讯领罪!不过,军纪森严,八十军棍的处罚必不可少。鉴于战事即将到来,郭总兵爱兵,战前不想看见你皮开肉绽,这笔账姑且记着,你可别让郭总兵失望!”
乖乖,八十军棍啊,打下来身上还有一处好皮肉?
不就是担心打残我就少了个送死鬼么?还姑且记着,你摸着自己良心的时候就不会脸红?
罢了,难为你了,这么黑的脸,想红也红不起来!
卓轩腹诽一阵,并不是真的较真,他当然明白,林峰对自己还是非常宽厚的,甚至当着自己的面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不少军情,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某种信任与看重!
两名牙兵策马经过此地,林峰叫停二人,命其带走一匹战马。
转问卓轩道:“那个小娘子真是你妹妹?”
“她是我师傅的女儿。”
林峰点点头,“哦,师兄妹也是兄妹。”翻身上了留下的那匹战马,吩咐卓轩道:“今日不必宿在大营,回营舍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但闻蹄声响起,林峰策马离去,途中头也不回的高声道:“每日辰时自己到马厩那边牵马,练习骑术两个时辰,如有差池,军棍伺候!”
你干脆先打完八十军棍得了,何必吊在那里,让劳资整天战战兢兢的,生怕犯一点小错!
卓轩心念一动:悬而不用?嘿,这招管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嗯,择个时机给田氏兄弟等人找个罪名,记在那里,时不时翻出来威胁他们一番,那四货敢不服服帖帖试试!
回到练兵场,远远看见四周聚着近二十多名结束训练后过来瞧热闹的士卒,冲舒展鸿等四人指指点点,不时出语讥讽。
那个叫陈密的伍长赫然在列。
众目睽睽之下,四人有些怯场,舒展鸿、牛贵定在那里不敢开练,田氏兄弟手忙脚乱的舞着大刀,有如耍猴把戏一般。
陈密摇摇头,又开始显摆他的老道:“我在军中一呆就是十余年,从没见过这样练兵的,这哪是练兵?完全是混日子好么!唉,你们的伍长一人犯罪,也不能把你们晾在一边啊,是不是?这样好了,改日我到林把总面前替你们说说情,随我练兵。”
敢乱我军心,看把你能的!
卓轩对陈密之流毫无好感,想此人呆在军中十余年又怎样?平时看起来能得不得了,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秒怂拉稀当逃兵,典型的兵油子!
对付此类人也不必多费口舌,玩最俗的俗套即可。
“陈兄,我观你面相,印堂发黑,脸色发青,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唉,多多祈福禳灾吧,好自为之。”
“你······”
这次陈密没有发作,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卓轩片刻,然后一扭头气哼哼的离去。
其他人已获悉卓轩殴人致死的传闻,所以有些惧怕卓轩,当下不敢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