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见过太子殿下!”书房门关上后,沈宗恪对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行礼。书启寒抬手虚扶他一把,语气平静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今日孤来见沈将军,是有要事相求。”太子殿下态度很诚恳,竟对着沈百舸躬身一作揖!沈百舸立即扶住他的手,侧过身避开这一礼。“殿下有事吩咐便是,老朽受不起这么大的礼,且老朽已辞官多年,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闻言,书启寒叹息一声,神色惭愧道:“孤知道当年父皇做了对不起沈家的事,但如今这天下已是民不聊生,还请沈将军能助孤一臂之力!”
沈家祖孙二人对视一眼,诧异都隐藏在面无表情之下。沈宗恪手负于身后,右手食指指腹在拇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沈百舸沉默一瞬道:“草民愚钝,还请殿下明示。”说话间伸手朝茶几处示意,三人围坐下来,做好了细谈的准备。
书启寒端起沈宗恪斟的茶喝了一口,唇齿留香。他记起与众臣联名上谏那日,母后唤他去安心殿用膳时说的话……
“阿启,你未来要像你父皇一样还是要做个明君呢?”皇后给儿子夹一只丸子,淡笑着仿若玩笑般的问到。书启寒闻言愣住,随即皱眉严肃道:“母后,儿臣当然要做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
“既然如此,阿启,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母后是指什么?”
皇后但笑不语,素手握住儿子的手紧了紧,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说道:“陈太医日日为你父皇把脉,母后已经仔细问过了,说是身子虽有亏损,只要补补便无大碍。调理得好,活到六七十岁不成问题!”
他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只一本正经的点头:“那便好,父皇无碍,儿臣也就放心了。”
“放心?”他听见母亲提高一个音阶反问:“你怎能放心?”话音落下书启寒登时瞠目结舌,扭头看向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才舒了一口气。“母后此言何意?”
“傻孩子!如今天下民不聊生,再让你父皇坐在那皇位上,等你登基时隆禹就是个空壳子!若是你不尽快登基掌握大权,底下虎视眈眈的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迟早会有所动作的。趁着现在兵权还留在我们的人的手上……抓紧!”
老实说,初次听见母后这番话他是震惊的。从被立为储君那天起,他便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皇位,迟早是自己的东西,所以从来不做他想。
偶尔他也会着急,不知自己登基时隆禹已经是何等模样?只盼父皇能有幡然醒悟那一天,却不知是何年何月!
震惊过后又是无比的失望。原以为母后对父皇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如此看来竟是半点情分也无。
但她说得对!她说出了自己想而不敢的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等他登基时连国家都不存在了,又何谈为民谋福?有了皇后的暗中支持,书启寒胸中顿时涌上一阵热血——皇位,必须尽早拿到手!
朝中势力暗中分为三派,一派以太师刘正为首,进谗言害忠良,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择手段。一派以太子为首,忠心耿耿,直言上谏,为的是百姓能少受一点苦。最后一派自然是中立的,保持观望姿态。这一派里以曲靖沿为主,两边都有人想拉拢他,奈何那人也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论怎么明示暗示,都只表明自己忠于隆禹王朝,忠于皇位上的那位!
所以他不管皇位上是谁,只要做个“良臣”就好!
算来算去,真正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只有沈百舸了!至于为何要让沈宗恪也知道内幕,那是因为他是沈经伦的儿子!
“殿下,请恕老朽爱莫能助。”听过太子的想法,沈百舸沉默一阵后拱手道:“且不说老朽辞官多年早已不愿再为官,就是老朽答应殿下的请求回朝,只怕很快便会让人察觉异常。”
“沈老的担忧孤自然明白,所以此次前来拜访也并非是要强求您再入朝为官,而是……”顿了顿,目光转向了一言不发的沈宗恪。“听闻沈四公子不久便要参加青山书院的选拔考核?”
沈宗恪淡然点头:“是。”
“不知比起去青山书院,你是否更有兴趣到国子监进学?”
“殿下!”沈百舸诧异。他是打算让沈宗恪出仕,却未曾想过要将人送进国子监。由正常途径的科考入仕相对来说更低调一些,往后行事也更方便。若是借由太子的推荐入学,等于昭告满朝文武百官沈宗恪是太子一党的人!那岂不是……
书启寒适时打断他满腹的忧虑,笑道:“沈老大可放心,孤还不至于那般愚笨。”
沈百舸连忙拱手:“殿下聪颖过人,草民怎敢那般认为!”
“若是沈老舍得嫡孙,一切事宜孤会暗中安排妥当。”
“……但凭殿下做主!”难不成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搞定了沈百舸,书启寒将注意力转向沈宗恪。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年对面而立,四目相对,这一刻谁也没有先垂下眼。只听太子问道:“你愿意么?”
沈宗恪咬了咬牙关,终于下定决心,微微颔首:“但凭殿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