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宗毓眼中,这顿饭最后可以用不欢而散来形容,尽管另两人并没有这样的认知。
除去偶尔会有趣事出现,国子监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无论闲暇时怎么闹,一整天里始终有大半的时间是坐在课堂摇头晃脑的念书。
适应了刚开始那段时日,沈宗恪一批的新学子也得上夜课。这夜课没有助教授课,只是学生们自己温习之前所学内容。沈宗毓晚饭吃得稍多,这会儿正趴在书案上打盹儿。天气越来越热,睡了没多久就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四哥正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书卷看得认真。案几角落摆的烛火微微跳跃几下影响了阅读,他轻轻蹙眉,用撑头的手挡了挡火苗周围的气流。
“你呼吸对着那边,别吹我的蜡烛!”这话是对着刚醒的沈宗毓所言。对方无辜的撇嘴,脑袋一转朝着另一边,拿起书准备翻翻。视线流转间,突然瞥见四哥正看着的是那首《鹊桥仙》!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四哥,你心里有人了?”压低了声音也无法控制语气重的诧异!沈宗恪拿书的手垂下去,瞪他道:“我若是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莫不是以为我就要以身殉国了?”
“……开个玩笑嘛,我也是看你最近都不怎么高兴才想逗你开心的。”
“心意领了,你还是闭嘴吧。”
“知道了……”
刚结束对话,就见宋先生背着手缓步走进来巡视。如沈宗毓一般打瞌睡或是开其他小差的人立马坐直,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宋先生在众学子中间穿梭一圈又走了,眼光似有若无瞥一眼沈宗恪,意味不明。
结束晚课回到房里,小松已经为主子备好了洗澡水,床也铺好了。拿出一截熏香点燃扔进香炉里,既能去屋里的霉味儿,又能驱赶蚊虫,少爷夜里也能睡得稍微安稳些。
屋外圆月已经升起来,夏虫“啾啾”的鸣声此起彼伏。沈宗恪洗完澡出来拿着帕子擦拭湿漉漉的墨发,一抬眼发现月亮正好升在打开的窗户正中,他忽然就没了睡意。尽管一整天的疲惫都在此时涌上来,也只想坐在窗边静静发会儿呆。
几只夜鸟从月下飞过,发出一阵鸣叫,在夜里显出一种空灵感。
“咚!”屋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小小的痛呼:“哎哟!我的屁股……”接下去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截断!沈宗恪眉头一皱,警惕之余又觉得这声音耳熟得紧。
门一打开,眼熟的黑衣人拽着他无比熟悉的丫头!沈宗恪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有了动作,直接从黑衣人手里抢回被捂住嘴还不停挣扎的乔珎!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了?”他下意识将人藏在身后的动作让黑衣人没来由的生怒,一把扯下面巾低喝道:“是我抓她来给我领路的!”
沈宗恪如冷箭般的目光直射向对方,冷笑道:“曲姑娘还真是执着,在下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你又故态复萌!”不等曲惜锦还嘴,终于得以解放的乔珎开始不管不顾的咋呼了。
“我说小贼怎么不偷东西呢?原来是别有用心啊!还是个女贼!女……”某人气得词穷,握着拳头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词来形容对方:“**贼!居然是为了我家少爷的美色……唔唔?”怎么又被捂住嘴了?
沈宗恪黑了脸,手臂绕过她的脖子反手捂住那张还要喋喋不休的嘴,咬牙低斥道:“你还是闭嘴吧!”
曲惜锦被骂成“**贼”自然也是气得想杀人,奈何那丫头被他整个收在身后,她完全没有下手的空隙,只能暗自咬牙!
回想一个时辰前,她潜进沈府,好不容易没迷路,径直找到了沈宗恪的院子却不见他人,等了大半晚上也不见他回来,都快怀疑那人是不是为了躲避她连住的院子都换了。正在此时,蹲在房顶的曲惜锦一低头就看见上次那咋呼的丫头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呵,送上门儿的领路人怎么能放过?
丫头被抓住时自然是想要逃脱的,奈何挣不脱她的桎梏,只能垮着脸屈服。本以为又会被打晕什么的,不曾想小贼竟只问了少爷的去向!乔珎纳闷儿,不问钱财所在,只问少爷行踪?这才想起来上次小贼来过后,府中确实没丢失东西,正因为如此她说的话夫人才不怎么相信。难不成这人不为钱财,其实是要害少爷?
虽然害怕少爷被人杀害,但她更怕自己先被杀害!于是老老实实交代了沈宗恪在国子监。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贼人是个路痴!自诉找不到去国子监的路,就算找到了国子监也不一定找得到沈宗恪在哪里!
迫于架在脖子上的锋利匕首,乔珎僵硬的“嗯”了一声,便被人拽着成了带路的人。到了地方还直接从房顶上给扔下去!幸好木质地板,房顶距离地面也不算高,否则她除了屁股痛,可能全身都得痛!
最终的结果让她瞠目结舌,一直认为是个男的贼人摇身一变成了女贼!还是个觊觎男色的淫贼!听少爷的意思,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哼!本姑娘愿意来就来,这里又不是你们沈府,你还能让人把我轰出去不成?”她是吃准了沈宗恪不会因为这种事毁了自己的名声。这可是国子监,有什么丑闻,那会以风速传播开来的!
“曲姑娘这是耍无赖么?”他眉心拧得越来越深,眼角轻微的抽动着!捂住乔珎的掌心因着她非要挣扎着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