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沉眉想了一阵,缓缓道:“六秀一早便在忙着要给祖母绣抹额,二秀正在学打络子,想必也会给祖母打一条,四秀这些天儿都在屋子里描工笔,看来也是想博祖母一笑……”
原来各自都早早在准备着了,只有她这边儿反应得慢。
倒也不能怪千柔和妙梦两个丫鬟没及时提醒,想来这宿主以往年怕是根本不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别说是礼物了,能不惹得老太太厌烦便算是好表现。
她沉吟着,忽然问:“对了,你去李管家那儿问问,上回去李院判那儿寻参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妙梦听到这儿,撅嘴道:“说到这事儿,二老爷还发了火呢。李院判根本不在京里,李管家去了好几趟都无功而返,加之这将近年关,太医院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去谄媚宫里的皇亲国戚和宫妃娘娘们了,哪儿能有好玩意留下来?”
素雪低头沉思一阵,好似想起了什么,缓声吩咐道:“妙梦你常常出府,置办物品也熟悉些,城西附近可有带些名气的首饰铺子?”
妙梦眨眼望天,想了一阵,道:“城西那边儿倒是新开张了一家首饰铺子,不过听城西那边的人说,这铺子里头的首饰都贵得离谱,寻常人家哪用得起?说这铺子迟早得关门大吉。”
“贵倒无所谓,货好才最重要。”素雪一面说一面让千柔去小抽屉取来银票。
妙梦点点头:“里面的饰物自然是好。听说这掌柜的本是在京里做买卖的,却不知是得罪了哪位官爷,被挤兑得关了门,因此才匆匆搬到蓟州来。话说这掌柜的当真财大气粗,重金买下了酿酒坊的店面,捣腾捣腾着。却也没有如了那些妇人的愿,关门大吉。“
素雪听及此微微一惊,问道:“你方才说……城西酿酒坊?”
“对啊。城西酿酒坊的洪爷早就想回老家抱孙子了,见到有人愿意出手。还是这样大手笔,自然是乐意。”
素雪可是记得这个城西酿酒坊的,因为就和张氏医馆隔不远。
妙梦还想说,洪爷之所以这么急着把铺子卖出去,还和旁边的张氏医馆有关。
上回出了雪梅的事,三天两头便有人上张氏医馆门口责骂,可张大夫何许人也,岂会怕了这些?来闹事的嗓门儿大。张大夫嗓门儿更大。
最后,竟是把旁边的酿酒坊给闹得关了门。
这事儿妙梦只是心里想想,没敢对着素雪讲,毕竟上回雪梅的事也把府里人弄得心神惶惶,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倒是罢了,身为府里人,最好就别再多提。
素雪不知晓那些,只想着,首饰铺子离张氏医馆近,那就刚巧顺路了……
思索一阵。素雪招手让妙梦上前来,将几张银票交予妙梦手中,贴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妙梦听完眼睛微微睁大。却是低头应了声是,拿着银票匆匆出去了。
千柔则忙着三新送来的衣裳首饰给素雪试穿。
“送到秀们房里来衣裳都是按了尺寸来的,却不知为何,今年这件好似宽大了些。”千柔一面理平水蓝色蝴蝶穿花绣金边缎领的长褙子,一面蹙眉低声说着。
“无妨,宽松一点反而少了些拘谨。”素雪只淡淡说。
素雪对此已经十分满意,要知道,从前在中医院里,那均码的大白褂子都舍得往身上套。如今能穿上这样精致的衣裳,哪还会有什么怨言?
千柔也弯唇一笑:“倒也是。秀最不爱束手束脚的衣裳,只是这回的可是要穿到家宴上去的。秦妈妈那边怎能这样马虎?”
素雪听到秦妈妈三个字,更加释然了。
想到之前她一番话让二太太在老太太跟前颜面无存,二太太虽然依旧对她表面和气,可那心里头,只怕更是恨透了她。只是故意做大了些,没往这衣裳上面淬毒,便是极大的仁慈了。
想及此,素雪敛了敛衣摆,淡淡道:“听说母亲喜欢凤梨馅儿的脆酥,等会儿去厨房那边吩咐一下,明早去给母亲问安,顺便带两盒子过去。”
千柔低下头,应了声是。
翌日一大早,府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们就格外忙碌,一来要忙着贴窗花挂灯笼,二来要着急准备府里的家宴。
素雪穿着那套略显宽大的的通袖袄和长褙子,和千柔一人手中捧着一盒子凤梨蜜饯儿,到二太太房里请安。
她自认来得足够早,却不料四秀婧萱更是快她一步,她刚走到帘子旁,婧萱就忽地窜出来了。
“四妹妹早。”素雪温声说了句,又瞥了瞥帘子,问道,“母亲可在里面?”
婧萱冷冷看了素雪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低声对迎夏吩咐道:“现在府里又忙又乱,指不定等会子需要人手,你这时不便出府,就先去药房那儿问问看能不能拿些药过来。”
素雪闻言微微一惊,忙问:“拿药?母亲可是身体不适?”
婧萱眼皮一掀,不耐瞪了素雪一眼,冷声道:“有祖母等着你讨好便得了,母亲这儿就不需要你来假惺惺了。”
说完又催促迎夏赶紧去。
千柔听到婧萱这话,不由得说道:“四秀怎能这样讲?三秀带了刚做好的凤梨蜜饯儿来给二太太请安,怎么就是假惺惺了?”
婧萱瞥了瞥素雪手里捧着的行子,也觉得方才的话有些理亏,却也不甘心,白了那行子一眼,指着一旁道:“三姐姐的孝心就放桌上吧,母亲还躺着呢,不便起来受礼。”
千柔微微蹙眉看向素雪,心想四秀未免太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