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所指的藩地六胡其实就是图们江两岸的女真六部,其中多为海西女真,在高丽时代,朝鲜便在图们江一带与这些女真人龌龊不断,强盛的时候屡屡出兵屠杀女真部落,占领辽东土地,其关系类似于大明与蒙古的关系,处于渔猎社会的女真人当遇到灾荒也会南下劫掠朝鲜,甚至远渡日本海去日本抢一把。
恰如大明边军中有许多蒙古士卒一样,朝鲜也开始用低廉的价格招募女真人当兵,马沙洲的女真血统便是这么来的,而有六个女真部落向朝鲜纳贡,就是藩地六胡,这些女真人当年还参与壬辰倭乱,当然,随着努尔哈赤的崛起,这些女真部落要么被努尔哈赤吞并,要么逃往更东面的野林子里。
在李定国看来,既然东虏可以抓捕野人蛮子做甲兵死士,自己也可以啊,只是方式不同,东虏用武力征服,自己则是武力配合经济手段,就像漠北那样。
“大君,宋大人,趁着天尚未完全冰封,可以坐船向北,征服收买那些部落,招募其勇士为跳荡,既能实战练兵,又能增强实力,有何不可呢。”李定国问道。
“涉及女真人,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上国朝廷?”李淏却是犹豫了起来,谁知道那些野林子里的蛮子和东虏处于什么状态,一个不慎,大明扔下一双‘擅开边衅’的小鞋来,是他穿还是由眼前的李定国穿呢?
李定国听了这话,脸色微变,冷冷说:“大君,这就涉及到卑职所说的第二个问题了,我们是不是要把出兵汉城的计策先告知朝廷,这般先斩后奏,挟制中枢,真的好吗?”
宋时烈呵呵一笑:“将军多虑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机稍纵即逝,若不抓住,大丈夫何时才能立功于绝域呢。”
李淏则皱眉说:“此事不可孟浪,还需谨慎再谨慎。”
李定国起身,道:“那便能大君下定决心再说吧。”
说罢,李定国起身告辞,除了大帐,几个亲兵跟了上来,李定国停顿了片刻,一个全身蒙在披风里的男人加入进来,一直跟着李定国进了他的帐篷,立刻围到火炉旁,搓手抱怨:“这梁上君子真真是做不得的。”
李定国掀开那人罩帽,露出了方正化那张冻的有些发红的脸,李定国问:“方大人,方才卑职表现如何?”
方正化捧着一杯热茶,连连摇头:“你既要让他们上当,将来又不会暴露,就得表现的像是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军,刚才你表现的可是差劲的很。”
听得这毫不客气的评价,李定国冷哼一声:“真不知为何如此?”
方正化道:“该你知道就会告诉你的,不该你知道也不要多问。”
李定国甩甩脑袋,索性不去想,问:“方大人,我该如何表现的像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军呢?”
方正化呵呵一笑,说:“简单,就是要用自立的野心,把你麾下那支精兵当成家丁来恩养,比如,编列家丁营,特别是将来招募的女真人,一律编为家丁,让他们跟你姓,比如自行发饷、筹饷,别忘了吃空饷,不在于做的好不好,要去做,最重要的是,向李淏要驻兵权,甚至让他上书朝廷,请开朝鲜镇之类的。”
说着,方正化笑了:“你不还没婚配呢,要女人,多要几个,最好要李氏的宗室女,问问他李淏有没有妹妹什么的。”
“那卑职岂不是无自立之心,却有自立之实?”李定国警惕说道。
方正化脸色严正,道:“你是李定国,是从护厂队进亲卫队的人,莫要说我们这些后来者,便是大都督府各军统帅眼里,你也与他们不同,你和牧锋、龙虎和也先一样,是秦王的家将。你做事不用考虑朝廷,不用考虑大明,只需考虑秦王一人的意志便可。”
“秦王做过危害百姓,危害大明的事情吗?”方正化问道。
李定国微微摇头,至少目前看来,秦王治下的百姓都活的比以前好,比别的地方好。
“这就够了!”方正化说道,他站起身,说:“我知道你的性格,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个中条件,我会让郑尚在替你说的。”
五日之后,郑尚在赶到了图们江营地,涉及朝鲜事务的四位大人都已经齐聚,四个人共同定下了崇祯十三年正月末出兵汉城的事宜,其中之关键就是瞒着大明朝廷,李定国狮子大开口,除了明廷原定的粮饷,又从李淏手中要了二十万的粮饷,而李淏还答应他,复国之后,奏请明国在朝鲜开镇,并且协助李定国独镇一方,成为第二个毛文龙。
当天,李定国留下副手和教官,只带了三百余人和八艘船,北上奴儿干都司,去招募女真人,船队由郑尚在与郝允辙提供,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这支船队曾经去过奴儿干都司,原本的目的是那森林中的硬木船材以及毛皮、参茸,还在黑龙江入海口建立了一个收购毛皮贩卖盐巴、铁器的商栈。
船队在恤品河{海参崴}北上,想要找到海西女真,向导和斥候却只发现了被焚毁的部落村社,这与东虏国内传出的,东虏再次深入奴儿干都司抓捕吞并女真部落得到了印证,在海西女真那里失望而归后,继续向北而去,终于在更北面的地方找到了乞列迷人的部落,这种野人女真中的部落分部在广袤的林子里,却因为商栈里面的盐巴和铁器与外界取得了联系,李定国只带人展示了野战炮和火铳的威力,然后拿出压船的粮食、盐巴和铁器,便开始了大规模的雇佣,仅仅第一趟就把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