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去看,刚才只顾着完成任务,便草草了事,写完后自我感觉还算可以,如今一看,简直是有辱……师门。/p
她讪讪笑了笑,“这个……诶。”/p
不等她说完,离渊已经把她给拎了下去,说:“重新抄,要再敷衍了事就再抄,听见没有?”/p
青槿瘪着嘴:“听见了。”/p
转身离开,离渊又喊住她,她笑眯眯地回身,以为他要放过她。/p
他问:“你在清湾阁做了什么?”/p
“姑姑教我穿珠帘,哦,是用那十二斛鲛珠,姑姑还告诉我,如果穿成了双数便是好事成双,以后也会白首偕老,如果是单数,便注定有人要先走,还是早些拒绝地好。”/p
“哦?那是双数还是单数?”/p
她摇头:“还没穿完,师父便来了。”/p
“你去抄。”/p
青槿定眼瞧着他,确定没有转机了才悻悻然地走开。/p
青槿这次是抄得非常认真,都没挨过弋川打,是快到清晨的时候,深蓝的天幕被水洗过褪了一层暗『色』,渐渐泛白起来,她终于抄完了,连床都懒得去直接趴在案上睡了一觉。/p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她慵懒的翻了个身,意识到已经在床上了,微微睁开眼,隔着青纱帐隐约看见离渊在书案前低头翻弄着什么。/p
不过,屋里的鎏金香炉里烧着安神香,流流缕缕的烟丝,倒有些像梦一样的『迷』离。/p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巍巍向离渊走过去,不知是天气发沉还是头发沉,她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好多层影子,黑的白的,断断续续,光怪陆离。/p
连眼前的离渊也是忽近忽远,她心很慌,急忙去拉他的衣袖,但好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给困住了,她的声音也被堵在里面,那感觉像是要窒息,她急躁地拍打着看不见的墙面,声嘶力竭。/p
而光罩外的离渊沐浴在正午阳光中,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可以看见木槿树的尖端,枝桠出已经有了一点红,被太阳照得愈发鲜艳。/p
他什么都没听到,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他指端捻起一角准备翻页,上面似乎是她抄的书文,一竖一竖的蝇头小文,在光下面仿佛描了金,佛光一般,又像是在为谁超度……/p
青槿突然全身发冷,由心而生出来的恐惧,从指尖开始变得僵硬,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那个光罩在不断缩小,以她无法看见的速度。/p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温暖宽厚,将她整个牢牢地包裹,她转过身,惊恐万状……/p
怎么会是离渊?/p
她不确定地回头,明明师父还在窗台的书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她的书文,她可能有个地方写错了,她看见他眉头一皱,容不得她多看已经被身前的离渊扳过脸来,她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p
离渊将她抱起往床上走去,她浑身僵硬,瞪着眼睛看他,似乎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耳朵,鼻子,嘴巴,连他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怎么办,她分辨不出来,一点都分辨不出来。/p
但她知道,他不是师父,绝对不是,绝望一寸寸侵袭,像是溺水一样,慢慢将她淹没,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又虚渺的,像是永远被隔绝了,藏在六界之外,她看得到外面,而自己已经消失了……/p
他已经将她放在床上,是她刚才睡的那张床,他动作很温柔,去亲吻她的耳垂,唤她‘槿儿’,她身子发软,像被烧暖的玉,连意识也被烧尽了一般,她伸手去搂他,也是真实的,指间穿过发丝,柔软浓密……/p
他呼吸很重,落在她的唇上,他要吻她,不行,不可以,他不是师父,不是离渊,她不敢,她不敢,她慌『乱』地偏过头去,问他:“你究竟是谁?”/p
他落了空,便顺势吻在她的下颌骨,带着些棱角的柔软,他在她的下颌上慢慢摩挲,低声说:“我是离渊,你的师父……”/p
“不是,你分明是说谎!”/p
他将她的脸碰过来,额间相抵,亦是四目相对,他问她,“和师父在一起,好不好?不以师徒相称,你为妻,我为夫。”/p
她心里明明笃定他不是离渊,因为他绝不会对她说如此大不忌的话,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不怕吗?天君知道怎么办?”也许,这一刻她是愿意将他当作离渊,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哪怕不是真实的亦是她想要知道的,一个寄托也好。/p
“我们去桃花坞,谁也找不到,谁也不知道。”/p
她不能再看见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漩涡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她完全要被蛊『惑』了。/p
她该怎么办?/p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她想起那日青华殿里,师父对她说的,会陪她一起老一同死,她不应该,不应该丢下师父,她明明是睡在书案上的,是师父将她抱在床上,他还在检查她的书文,他肯定发现了很多错误准备等她醒后告诉她,他要是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p
昨天,他发现她不见了就生气了,很大的气,罚她抄经书,还不许她上床睡觉,要是今天又发现她不见了,肯定又以为她『乱』跑了,他会不会不去找她了……/p
想着想着,她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师父、师父……”/p
“槿儿。”他皱着眉轻喊她。/p
她眼神聚焦,意识终于慢慢清醒,去挣开他,“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