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玉烟染从晨光中醒来时有些发懵。
陈设都与自己的不符,她这是到了哪?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榻上坐起来,低头瞧去。身上衣裳完整,且还是男子打扮那一身,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昨夜的事从脑海中慢慢划过。
昨夜正和太子说话呢,只是说着说着她困意上涌,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莫非是太子把她带到了里屋?玉烟染怔了怔,站起来环顾四周,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内书房呢,他不怕自己对他不利吗?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她可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太子既然信任她,她也要对得起这信任才是。
她清了清嗓子,喊道:“来人!”
很快外头便有人进来,一听就是吴依宁身边的丫头。
“长公主,奴婢桃夭。”
“进来吧。”玉烟染轻声道。
桃夭是直接端着水盆进来的,进来后始终低着头,也不左顾右盼,是个极规矩的丫头,吴侧妃把她教导得很好。
“长公主,奴婢伺候您吧。”
“太子殿下让你在这儿侯着?他有说我可以走了么?”
“回长公主,太子殿下一早急匆匆就走了,走之前让奴婢来此处侯着,其他的并未多说。”桃夭一本正经道。
玉烟染疑惑,一早匆匆就走了?去放了湛王这么紧急么?
“长公主,奴婢先服侍您洗漱用膳吧。”
玉烟染点点头,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一会儿再去瞧瞧吴侧妃,问问她知不知太子去了何处。
见到吴依宁的时候已经是早膳后,赵芊雪昨日闹成那副样子,玉容涵下令不许她出院子,好歹让玉烟染的耳根子能清净些。
“你是故意的吧,让太子妃闹起来?”玉烟染笑着挤兑她。
吴依宁神色淡淡的,浅笑道:“长公主取笑我,我哪儿敢呀?”
“赵芊雪也算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被你吃得死死的,还是你技高一筹。”玉烟染继续吹捧揶揄她。
吴依宁似乎有些感慨,对她道:“长公主,您可知一句话:无欲则刚?太子妃确实很精明,但她输在心中对太子殿下有所期待,因为有期待,就会受伤,就会失控,而她不明白,她想得到的情意,是太子给不了的。”
玉烟染怔了怔,轻轻问:“那你对太子没有期待吗?他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他若像对待太子妃那样对待你,你不会心痛吗?”
吴依宁洒然一笑,“从嫁进仪王府那一日我便知道什么该是我求的,什么该是我放弃的。他前途无量,身份尊容,我若要站在他身边,总要有自知之明,倘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别说身为正妃,便是在后宫活下去都艰难。”
“你说得对……”玉烟染偏头思索。
“不过长公主是不必想这些的,”吴依宁朝她微笑,“只有旁人眼巴巴想得到你心意的份,哪有让你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道理?”
玉烟染笑了笑,心说还真有这么个人,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侧妃娘娘!”桃夭忽然在门口喊,“小栓子说打听到太子殿下在何处了。”
吴依宁知她着急,赶紧让小栓子进来。
“娘娘,长公主,小的听鸿胪寺的大人说,太子带着一队禁卫军出城了。”
两人面面相觑,大早上太子出城去作甚?
“听说驿馆走失了正关押的北晋湛王殿下,太子亲自带人去追了!”
玉烟染一下子褪了血色,“你说什么?”
“就是说……湛王殿下他逃跑了!”
“怎么可能!他若要跑,不会心甘情愿被太子拘禁,驿馆的奴才是怎么办的事!”玉烟染大怒。
小栓子小心翼翼道:“长公主,听说湛王殿下是屠杀了驿馆的侍卫之后逃出去的……如今的驿馆……已经血流成河了。”
玉烟染立刻站起来,“你去东宫外让我的下人备马,我要出去。”
小栓子立刻跑了,吴依宁安慰她,“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湛王殿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我知,但太子殿下是不是,我就不知了。”玉烟染眯缝了眼睛,难怪他走时没有叫醒自己,他还是要去杀了湛王!什么应他一个条件讲和,放了他,那只是诓骗自己放松警惕而已!玉容涵竟然出尔反尔!
她匆匆忙忙出了东宫,东丘早已将马从马车上解下来,玉烟染跨上马道:“你立刻回长公主府,让白弋带人去官道口等我,越多越好。”
“那您……”
玉烟染已经勒马扬长而去。
她墨发飞扬,袖风轻摇,从大街上招摇而过,这原本是十分不妥当的,可此刻也顾不得了。
她先去了驿馆,此时的驿馆已经戒严了,她远远便望见禁卫军守在门口,不断有人从角门处抬出一具具尸体,气氛肃然冰冷。
她跳下马,又打听了附近的人,这次不信也得信了,驿馆果真出了血案。
刚要上马,一只大手突然把她拽到旁边的胡同里,速度之快让她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谁!”她转身的同时冷冷喝问。
展决皱着眉头,上来就问:“你怎么在这儿?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出现在这儿!”
玉烟染愣了愣,有那么一瞬,她心里猜是湛王,那斥责的语气也像他,只是看清楚后,叫她失望了。
“我有要事,大人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去了何处?”
“他去追湛王了,现在应该在京外。”
玉烟染转身就走。
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