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为自己的计划,是围绕“江”展开而感到无比的庆幸。
只有怪物,才是对付怪物,在“绝对”的意义下,是唯一可取的方法。也许很令人沮丧,但是,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过去的“高川”、系色和桃乐丝所主导的计划,就绝对不再存在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性。而我的计划,也成为了唯一可能成功的独苗。
如果说,在这个晚上之前,我还能认可另一个我的行动,认为另一个我所执行的计划和我的计划同时存在,是“不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体现。那么,现在,就是必须否定这个想法的时候了。
我必须以最苛刻的心态,去看待另一个我、系色和桃乐丝的计划,也许,这很残酷,在她们看来,也十分偏激,是疯子一样的思想,但是,当我彻底认识到,自己要应对的,是一个具备绝对性的怪物时,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我十分清楚,在“事实没有我想的这样糟糕,我在自己吓自己”和“事实如我所想,甚至更糟糕”的两种想法之间,我选择了后者。因为,这两个想法之间,不具备兼容和同时应对的可能性。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两者之间摇摆,或者做出同时应对两者的计划。
于是,我也必须承载这种选择,所会带来的希望和绝望。
正因为比过去有着更清晰的认识,所以,所感受到的压力,也比过去还要沉重。这个压力让我难以呼吸,让我躺在床上,整夜辗转反车,难以入睡。所以,我没有再做噩梦。
然而,连我自己都感到惊异的是,第二天的时候,自己的精神竟然没有半点萎靡,反而更加清醒。明明感受到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可是这种负面影响却似乎通过某种看不见的渠道,转化为维持自身的一股巨大力量。
这一点都不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情况,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吗?
早晨的时候,瞒着阮黎医生,我分别和咲夜、八景、左江进行了沟通,谈起富江的时候,她们却没有如影像中表现出来的那般,一副看不见富江的样子。她们无论从言辞还是态度上都承认了富江的存在,这更加显得,阮黎医生和摄像头所拍摄下来的影像极为矛盾和诡异,尤其在我确认了阮黎医生没有说谎,影像也没有修改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去辨认,哪一方才是正确的。
也许,两方都是正确的,只是,同一件事物,在不同人的观测中,展现出不同的体现——这同样也证明了,“江”是一种多么诡异的东西,也证明了,所有以自身为基点对“江”的观测结果,都不会是正确的。任何针对它的感受、想象和思考,都是偏离其真实的。
所以,所有在人类想象中——包括我、系色和桃乐丝——的计划,应该都是无效的吧。但是,没关系,我仍旧爱着这样的“它”。
“真是可怕的故事。”又过了一天,咲夜和八景看到了我写在笔记中的,那个夜晚的想法。她们口中一直都说相信我是“神秘专家”,但仍旧是不怎么相信我所记叙的冒险故事的真实性。哪怕“神秘”一度在她们身边展现身姿,但是。比起电子恶魔召唤系统之类的东西。我以自己的经历和想法,所写下的“冒险故事”仍旧显得太过艰深、荒谬、诡异,哪怕里面有着她们的名字,有她们熟悉的人的名字。可是。她们仍旧觉得。这些故事里夹带着我在发病时所产生的幻觉,以及诸多故事性的修饰。
咲夜和八景相信我是精神病人,而认为。我所写下的故事,哪怕带有真实性,也只是因为“精神病人遭遇过神秘”,反而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是真正的神秘,什么是自己的幻觉了。虽然,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一起谈论“神秘”的时候,她们不会因为我是精神病人就歧视我,但是,却不会完全相信我所说的,故事中的真相。
“阿川,看来你真的病得不轻呀。”八景看到最后,略带着调侃的笑容,压低声音,如同戏剧般吟诵着:“即便如此,我仍旧爱它。”
“没想到富江小姐,竟然连人都不是。”咲夜也不由得笑起来,“阿川,你这么写,富江小姐不会生气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我对她们的调侃没辙,因为,她们不愿意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那么,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更何况,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正常人不相信精神病人所说的那些离奇故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我在故事里所记录下来的“神秘”,尤其是“江”和“病毒”,哪怕是接触过神秘的人,都很难接受它们的真实性。
对我来说,这个故事是真相的记录,而对包括咲夜和八景等人来说,大概就仅仅是一个“精神病人写的离奇诡异的故事”吧。
咲夜和八景经常看我的故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喜欢这个故事,相反,她们对待这个故事的态度,从心理学上来说,其实是对这个故事下意识充满排斥的。她们并不会在调侃我的时候感到开心,这一点,我从她们的一些表情细节中就可以看出来。她们真的很担心我的病情。
富江也经常看我的故事。阮黎医生仍旧看不到她的存在,而在阮黎医生的视角中,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也看不到富江的存在,她尝试过许多方法,阻止我接触这个“看不见的朋友”,或者说,希望通过治疗,让我不再产生这么一个“不存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