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赶往老王家的路上,红玉显得心事重重。
她的耳边响起了在伊恩师父家中,临别前饭桌上的最后一席话:“你要加倍小心,收敛起你那副聪明劲和责任心……”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这番在当初听来,像是“社会油条”明哲保身的投机言论,如今更像是在百忙之中得来的经验之谈。
红玉联想到自己的性格,总会对这些延伸出来的问题不停地追究,越追越多,看得虽然很全面,但离问题的本质却越来越远。
她猜测,莫非伊恩师父是在指“去其糟粕,把握重点”的意思?
“不会吧……”红玉在心底已然失笑。
一个会说名言告诫学生的导师形象,实在不符合伊恩师父的身份。他在任何人的心中,永远都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滑头。
在旁的佣兵看了她两眼,忍不住道:“我感觉你不像是那种会紧张的女娃儿。”
红玉诧异之下,笑着反问他:“我不应该紧张吗?”
大国摇摇头,宽慰道:“没什么好紧张的,你也是在外边大城市里闯荡过的人,就这破村子能发生什么大事。”
红玉的脚步一滞,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倒是不介意这个老佣兵每每一副有资历的口吻,令她没想到的是,天野会长虽然叫佣兵们监视老王一家,居然没有把狼人的事情跟他们知会一声。
她搞不明白天野会长的打算,对大国的言论也不打算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希望没什么大事发生吧。”
“就到了,你看。”随着大国遥遥一指,红玉摆脱了杂乱的思绪。
她自然是认得的,路边散乱的一排院落小屋之间,老王家就安静地座落其中。
此刻艳阳高照,顺着贯穿全村的两条大路,远方轻轻得飘来悠扬的乐曲,似乎是长笛在和着午后的微风。
除此之外,周围的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安静,听不到一丝人响。
红玉将这一切听在耳中,感觉到了紧张。
她这些天始终游离在自己家门口的附近,自己的家乡,这样小的村子,从未想过随身携带武器。
但现在,她却忍不住在周围寻找可以防身的工具。
大国已经先她一步去敲门了。
“啪啪啪!”老旧的院门被拍得发出可怜的呻吟。
“老王!在不在家?老王!”
两人隔着院子向里面望去,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这时候的红玉眼神已经彻底变味了。有些锋利,有些……
还不等大国想清楚,红色披肩在眼前翻了花,小姑娘已经先一步过墙入院了。只见她没有丝毫犹豫,脚步轻轻落地,就朝着目标迈了过去。
一把铁铲,很快被红玉握在了手里。
大国开了开口,终于忍住没叫出声。
他心中诧异,只是周围环境诡异,加之红玉已经作出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气氛使然,他第一时间也没有去指责什么。
况且看红玉这份干净利落的身手,完全不输村里任何一个成年的汉子。大国心中暗自点头,怪不得都说老梁一家都不正常,这闺女是有些斤两在身上的。
之后怎么行动,大国觉得自己还没什么主意,看来有必要先请示红玉的意思。
他站在院门外,向红玉投去眼神,红玉毫不怯场,很快作出了指示:示意继续敲门。
大国便依言照做,拽动起那扇破烂门板。
“老王!你在家不?老王!有急事找你!”
他叫完一遍,就停下来看红玉。红玉示意继续,人却伏在了窗子下头。
大国只好继续叫喊,这一次,他刚开喉咙,小姑娘就身手敏捷地从窗子间蹿了进去。
大国喊道:“老王!”只听房间里一声嘶吼,似有狼狗在里面咆哮,又是杂物翻倒的巨响。他心下一惊,匆匆翻进院子,循着红玉进去的那扇窗户方向奔去。
在这过程中,房间内的嘈杂还在持续。大国忧心忡忡,那里面的声音已经不可能是寻常人家所能发出来的,他从呼唤老王,转变为急切地呼唤着红玉的名字。
然而屋子里依然“热闹”。
从大国穿过不到十平米的院子,到来至窗前所花费的时间其实只有几个呼吸,可里面传出的动静让人感觉过去了很久。
等到大国扒开窗户的前一刻,里面却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
“红玉?”
屋子里不怎么透光,大国只看清正中间隔着一堵墙,把屋子分成前后两间。红玉空双手,像是根标枪一样立在隔墙的门洞里。她侧着身子,瞥见大国顺利踹门进来了,又警惕地转头望回里屋。
“出啥子事了?老王呢?”
大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从门洞的那头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他一下慌了神,走近又看到红玉的皮裤上满是红泱泱一片,赶紧探头望进去。
墙角一排黑乎乎的灶台,上面挂着两具毛茸茸的尸体,一具断了半管喉咙,狼一样的脑袋耷拉在斜翻出来的大铁锅里,鲜红色的液体向外不住地喷薄,身体却还在抽搐;另一具则被铁铲刺穿了肚皮,犹自在蹬腿,但铁铲已经牢牢卡进了墙缝,怎么动,它都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大国是在山里见过不少异兽猛兽的,但仍是被吓了一跳。他难以接受同村人的厨房竟在眼前血流成河,更奇怪的是,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身上竟穿着令他眼熟的衣物!
“这是啥子诶?”如大山般沉稳的老佣兵将整张脸都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