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陆用之喝了一瓶葡萄酒后,几乎是被大家轰出来的。
林俊生搂着他的肩膀说:“今晚你大喜,兄弟们就不为难你喝酒了,赶紧回家陪新娘子吧。”
阮七更是端着一碗葡萄酒喊道:“陆先生,祝你洞房快乐!”
然后,四下里都乱哄哄的嚷嚷道。
就连贵祥家里也说:“陆先生,药换好了你就走,我来包扎。王妈都把你新房布置好了。”
陆用之上楼走进房门,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一床新的竹席用开水烫过,上面放着一床大半新的法国毛毯,这大概是他们这次的战利品之一。
唯独看上去有些喜庆的是房间里点了两支大红的蜡烛。
那法国少女正抱着腿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听见房门响,惊恐的更加抱紧了身体,两只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
桌子上有个木盘,盘子里放着红肠、熏肉和面包,还有一杯葡萄酒。这小姑娘一口没吃。
陆用之进门,将房门带上,这门没有插销,只能这么掩着。
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墙边拿出原来的旧竹席铺在地上,又抱出一床旧被子扔在席子上。
他对着小姑娘比划着吃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那姑娘只是摇头,低声的啜泣。
陆用之没办法了。他躺倒在竹席上,不一会便呼呼大睡过去。
早上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法国姑娘已经挪到了床上,桌上的东西也是吃的一干二净。她仍然是蜷缩着身子,听到他起床的动静,倏的坐起身来,警惕的看着他。
陆用之露出牙齿向她挤出笑容,然后,指指她,开口说道:小麻栗。
她的头发是麻栗色的,就随便给她起个名字吧。也不管她是否听得懂,带上门,下楼去了。
王妈已经做好了早餐:玉米粥,烙面饼。
陆用之拿了个木盘,将粥和面饼放在盘里。开口对王妈说道:
“这小姑娘还小,到一个新地方害怕,又听不懂我们说话。王妈,你经常上去看看,看她需要什么。”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银元塞到王妈手里。
“这个是给你的,你收好了。”又拿出一块银元来:“这是饭钱,有什么好吃的就买,用完了跟我说。”
这个寨子,就是有钱也没处买去,只能三两天买只鸡鸭买点腊肉开开荤了。
王妈连声谢谢,又连连点头说:“我先端盆水上去让她梳洗一下,然后再把饭送上去。”
吃过早饭,出了门往祠堂去。一路上,大家都很暧昧的看着他笑,熟悉的还会开着玩笑:洋兔子的感觉如何?
陆用之都是很认真的回答:“嗯,还行。”
到了祠堂,替贵祥重新换了药。闲坐了会,又起身在寨子里转悠着。
这寨子听起来好听,其实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在村子进口砌了半人高的石墙,遇上小股的强盗可以依据房屋、石墙抵挡一阵。万一闹大股官兵、土匪什么的,都是往两边的山里跑。
寨子四周大约有百余亩水田,每家也就摊到一两亩地。村子里没有特别富裕的,也没有特别穷的。
大多时候大家都没活干,除了偶尔上山砍砍柴,挑点野菜,按个捕兽笼什么的,闲在一起就是吹吹牛聊聊天。
等到大家把林俊生推上老大的位置,大家多了一项事情:玩枪、练刀,打拳。
他们也不是经常出去打家劫舍,一般都是打探到准确消息再出去干一票。而且,也不在附近作案,都是在山里潜伏着,等拿到赎金再回到寨子里。
所以,即使官府知道他们寨子干违法的事情,一般也懒得管。人少了,不一定打的过他们;来的人多了,一寨子的人全都进山躲了起来。即使放火将寨子烧了也没用,山上多的是竹子,搭起几座竹楼是很快的事。
再说,现在巡防营的战斗力也实在是太差,惹火了这些山贼,他们连巡防营的哨卡都摸。
在寨子前后转了一圈,打听到木匠家的住址,找木匠要了一副门栓,拿着回家了。
回到家中,阿东正在院子里跟王妈聊着天。
王妈看见他回来,用手指了指楼上说:“早上就喝了半碗粥,饼子也只吃了半个。”
“现在人呢?”
“在床上睡着发呆呢。”
“大概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王妈,这两天给她熬点鸡汤。阿东,你怎么跑来了?”
阿东指了指墙角,说道:“我也估计她吃不惯,就帮你扛了点大米来。先让她吃吧,吃完我再去弄。”
陆用之想了想,要做面包,需要黄油、面粉、白糖和酵母,这些崇左城里都能买到。崇左城里有个法国人开的教堂,教堂附近有教民开的店,专门从越南同登进货,供应给法国人。
只是这样一采购,那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被他们绑架的法国姑娘被藏到这儿了。
阿东见他才沉思,就问陆用之有什么需要?
陆用之把自己想法一说,阿东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笑道:“陆先生,你把需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明天一早我保准将他们给你弄来。”
陆用之将需要的材料一一描绘给他听,阿东一一记下,然后就出门去了。
陆用之上楼,小麻栗正坐在窗前看着远山在发呆,一看他进来,又吓得躲到一边。
陆用之将手里的门栓向她示意了下,用英语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麻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