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说完,中年人立刻将目光转到邱晨身上。
邱晨不等对方开口,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老先生请了,在下听闻贵宅有女眷难产,身为医者,冒昧登门,还望多包涵!”
那中年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邱晨看了一瞬,审慎道:“你,确定能够救我媳妇孙儿性命?”
邱晨一脸肃容道:“老先生这话,在下未见产妇实不敢应承……但在下可以说,只要贵府少奶奶和胎儿尚好,在下有八成信心救她们母子性命!”
“只有八成?”年轻人失望地大叫。
邱晨淡淡点头,看了年轻男子一眼:“是的,只有八成。任何医者也不敢虚言,能救一切性命!”
“医者救人,不能救人性命算什么医者,不过都是些坑蒙拐骗的庸医,与谋人性命的匪子有何差?”年轻人明显有些狂躁起来,说话也明显带了迁怒的迹象。
邱晨的眉梢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目光扫过失了理智的年轻人,转向中年男人,淡淡道:“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所想所求,但病情各有不同,瞬息变化万端,有时候,医者也有无力回天之时……不过,贵府少奶奶的情形危急,你们确定要在此争论这些?万一耽搁了……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庸医只会巧舌如簧……”年轻人还想斥责,却被中年人出声喝止。
“传富,住嘴!”
邱晨看这情形,基本已经猜测到之前必定是这位年轻人要将仁和堂的郎中送官了……
转回头来,中年人看着邱晨道:“既然这位先生能够主动登门,想必也是些把握的。那我家媳妇和孙儿就拜托先生了!”
说着,中年男子深深作揖行下礼去。年轻人见父亲行此大礼也不敢站着,连忙跟着行礼,虽然脸色仍旧不好看。
邱晨这几年受人礼多了,不说作揖,磕头也见得多了,适应能力强了许多。是以,并没有慌张,神情仍旧淡淡地,拱手还了一礼,平静道:“我要先看过产妇情况。”
那父子二人,主要是中年男人也知道情况紧急,不再迟疑,连忙让着邱晨往里走。
邱晨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其他的我的药箱里都有,你且吩咐下人烧热水,滚滚地送进来。要不停地烧!”
那中年男子示意,自然有仆人匆忙跑下去吩咐!
穿过二进,一直进到最里面的三进院,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有丫头有婆子,西厢房门外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和一个二十余的年轻妇人。之前秦礼说过,这户人家的家主和长子次子都领了差事,必定都已成年,这个年轻妇人想必是另一个儿媳妇。
邱晨目光一扫,就在屋檐下看到两个男人,都是一脸焦急为难色,其中,三十五六岁年纪的高瘦男子不是别个,正是仁和堂的孙郎中。
看情形,只是被困在这里,还没受太大磋磨。
邱晨目光盯着他,在孙郎中看过来的同时立刻递了个眼色过去,是以,孙郎中眼中一喜,立刻垂了头掩住脸色异常。
另一个五十余岁花白须发的老者邱晨也认识,是城西另一家惠体堂的妇科郎中姜守仁。最擅长的是调理经脉气血,对于产后调养颇为独到,对夫人难产却没什么好办法。这会儿在这里,也只是跟着干着急,想走又不好说话。请他来就是为了产后调养的,他这会儿就告辞离开,岂不是说人家大人孩子没得救了?
邱晨挂了一抹淡淡的笑,上前朝二位拱拱手算是见礼,脚步却是不停,径直越过一干丫头婆子妇人,来到西厢房门口,却不再往前,只转回头来看着中年人。
那中年妇人疑惑地看着丈夫,“老爷,这是……”
中年人摆摆手,示意她道:“是刚刚请来的大夫,最擅产科,你赶紧带进去给二老媳妇看看!”
那妇人心里疑惑,却也不再多问,连忙答应一声,匆匆上前,引着邱晨一干人进了西厢房。
“爹!”那被称为传富的男子眼看着邱晨一行人进了屋,回头看向自己父亲,满眼不安地叫了一声。
中年人拍拍儿子的肩膀,点点头道:“且安安心,这位既然敢主动登门,想必是有些造诣的。……你成亲前曾看过的,你们夫妻谐和美满,儿女双全的,这道坎儿必定是否极泰来,转危为安的。”
中年人想来也是实在词穷,只能拿算命之言来宽慰儿子。年轻人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色稍稍安定了些,强自镇定着站在父亲身旁,默默瞄着西厢房的窗户等候起来。
表妹跟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结成夫妻后自然恩爱非常。新婚不久就有了身孕,更是让小两口欢喜无限……谁知道,乐极生悲,竟遭遇难产,孩儿生不出来就可能一尸两命!他怎么能不忧心如焚,恐惧地几乎发狂!
邱晨进屋之后,就见一个稳婆正站在床前催促着产妇用力,一边还用力揉挤着产妇的腹部……
这种动作,该是剧疼难忍的,床上的产妇却只是弱弱地哼唧呻唤,并没有撕心裂肺地痛呼,显见已经力竭,就快撑不住了。
邱晨眉头一皱,回头对跟进来的妇人道:“请把屋里的人清出去!”
那中年妇人也明白,医者互相忌讳也是正常,又得了丈夫的悄声叮嘱,于是毫不迟疑地就命人上前拉开了那个稳婆,带了出去。
邱晨却不上前,栀子连翘上前,一人手里拎着一个方方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