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狗腿子模样的矮个子,抽着鼻子道:“没错!烟味就是从他们家传出来的,你们看狗脸达手里拿的是什么?肯定就是他偷的!”
“狗脸达”是村里人对闻人达的戏称。自从得知孩子的命运之后,他整天愁脸苦脸,长了满脸的皱纹,就像赖皮狗一般,所以人家就这样叫他。
向员外双手叉腰站在那里,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缓缓道:“你们这些人哪,我平时教的,不要一张口就定人家的罪,要以德服人!抓贼要拿赃,懂吗?”
狗腿子向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大步跨到门前,弯腰从中年人身边拿走了那半片烟叶,双手小心地托着,走回来举到向员外的面前。
向员外微微低头,掀动着鼻孔嗅了几下,道:“没错,这就是我们向家烟田里的黄金叶!你小心保存好,这可是证据。也可以让乡亲们鉴别一下,别让人说我向员外是一言堂!”
闻人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被石块蹭破了,鲜血淋淋。可他却似乎没感觉疼一般,转头向外面望去。低矮的篱笆墙外,站着许多邻居乡亲,看着那壮汉手中所托烟叶,均纷纷点头。
“你看这叶脉是呈现暗黄色,的确是向家的黄金叶!”
“恩,没错。”
“狗脸达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会偷人家的烟叶。”
“嘿,他们爷俩都是老烟鬼,没钱买就偷呗,有啥可奇怪的!”
“我看狗脸达不像那种人,这事……得问清楚才行。”
“嘘,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看着向员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又听到乡亲们的低声议论,闻人达简直觉得祸从天降,吓得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喏喏道:“向员外,这烟叶……这烟叶不是偷的,是我在地头草沟里捡来的。”
“对,这烟叶是我爹在草沟里捡的,那可不算是偷!”闻人见父亲害怕成那样子,昂然站了起来,奋起高声为父亲辩护。
“呵呵,”向员外终于把目光瞥向了闻人,“你能在草沟里捡一百斤黄金叶吗?”
他硬生生地笑着,一张胖脸渐渐变得狰狞无比,“一百斤哪,那可不是一两!你倒给我去捡看看!”
“一百斤?”闻人愕然地看向父亲。
“一百斤黄金叶!”父亲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烟草收购价那可值五十两白银!而他花掉一辈子积蓄买来的樟木棺材,也不过二十多两!
“不不……向员外,我只捡了一片烟叶啊!”闻人达急得走上前,试图解释,“我只捡了一片,就在苇子园边的草沟里捡……”
“给我退后!”一个壮汉见闻人达走过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有理说理,不要理亏就想动手啊,狗脸达!”
向员外凛然地说着,转身过来对着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乡亲!昨天晚上,我家的烟田被人偷走了一分烟草,按产量算的话,刚好是一百斤。”
“我领着这几个下人,挨家挨户地问,打听有没有人知道什么线索。可巧,走到这狗脸达的院子外面,就闻到一阵烟草香味。我家黄金叶的香味,众所周知,特别醇正。”
向员外娓娓道来,一点也不动火气,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闻到烟味,我们自然要进来瞧瞧,结果就看到狗脸达正在给他傻蛋儿子卷纸烟,他手里面拿的,就是我家烟田所产的黄金叶!”
“烟叶刚才乡亲们也都看过了,是不是?”
“嘿嘿,大家知道。我向员外,从来都是以德服人,决不会随便冤枉好人!”
“现在呢,证据非常确凿,任他如何编谎,那也没有半点用处。”
“去,给我到屋子里搜一搜!”
一声令下,就有几个壮汉踢开那扇破门,闯进屋子,一通乱翻。
闻人达跪坐在地上,又是吃惊又是害怕,一双老眼噙着热泪,哀声恳求道:“向员外,我真的没有偷你家的烟叶啊……我真的,只在草沟里拾到一片,求求你……”
“哼,不必多说,公道自在人心!”向员外把脸昂得高高的,根本不看他一眼。
闻人冲过来,扶起自己的父亲,硬气说道:“爹,咱又没偷过东西,何必求他?随便他们搜,看能搜出什么来!”
只听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几个壮汉走了出来。
闻人恨恨地盯着他们。
只见其中一个走到向员外身边,低声道:“没找到烟草,不过在箱子里找到几两银子。”说着,展开手中一小块红布,里面有几块碎银,大约七八两。
“不,你们不能拿那个!”父亲哀叫着,“那是我……这几年存下来积蓄的啊!”
你们这些强盗!
闻人旦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上去把他们全部打倒。
“你存下来的?”向员外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嘿嘿,狗脸达,你又不曾给别人出工,就靠佃人家那两亩稻子地,能吃饱就不错了,还能存这么多银子?骗鬼吧你!”
“我……”父亲的脸涨得通红。
“你什么,没话可说了吧!”
“我,我给老吴当小工!”父亲终于喊了出来。
围观的乡亲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鄙夷的声音。闻人愤怒地转过脸,毫不示弱地盯着这些平日还不错的邻居们。可并没有人在意一个少年的目光。
“那么低贱的活,他竟然去干?”
“我还以为只有外乡人去干那事呢!”
“怪不得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