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的手稿第九十一部分
“历史书没有讲过这些……”我低声对他说。
“哦,历史并不是将所有东西都对你讲的。”停顿片刻,他说,“与其说,人类历史是一个记录的过程,不如说主要是一个损毁,遗漏,涂改,修饰和虚构的过程。远征时候如果发现和历史不符却没有被修改过的事情,我们是不会上报的。”
“为什么?”
“没人理。”他回答道,“他们只要事实,而事实是怎样的,他们不管,只要某个历史人物从记载中消失就对了,至于到底是死是活,他们不管。”
我继续留意电影,感觉电影中人物的笑颜都有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阴霾,那并非是老谋深算式的阴霾,而是充满了感伤与忧愁——如果仔细争论起来,它还是相当贴合历史背景的。那时候的明王朝,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饶是如此,我觉得戚继光斩子那一段是拍摄得最好的一场戏:接近三十分钟的心理独白,远方翻腾咆哮的海洋,冰冷肿胀的橙色太阳,色调阴暗的营垒,生离死别之前的温柔凝望,殷红的鲜血,无处都在透露着悲壮与无奈的气息,很多人虽然没有当场哭出来,但电影院里响起了一片悉悉索索找纸巾的声音。尽管已经有几个中国大陆来的审神者嗷嗷地喊叫着说戚将军竟然会流泪,怎么可能是她们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虽然说是一百四十分钟的电影,但正剧只有一百二十分钟,余下的二十分钟是演员们自己动手剪辑的幕后花絮和两支v的背景音乐是梦境传说乐队的《 go》,我不由得佩服这群花精灵的心灵手巧了,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翻找出来的乐曲,要知道,到现在为止,这个乐队流传下来的歌只有两首,一首《》,一首《tea》。
“吓一跳吧。”鹤丸在看幕后花絮的时候,伸过头来笑着对我说:“花神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留意人类了,即便是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花都灭亡了,他们依然在搜集人类的历史资料。”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我问。
“毕竟花朵不同于剑。”鹤丸说,“剑的付丧神可以因为人类主人的仇恨而被折断,而花朵嘛……只要不是毒,会一直受到人类的呵护的,虽然也因为地球的污染问题灭绝了那么多,不过他们依然会和人类亲近。我听说现在他们正在抢救人类的史料和文物。”
我心里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既然他们能去整理人类的历史资料,我们为什么不能呢?我想,我要去做这种事,尽管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人类这个种族,既然存在过,总要留下一些什么痕迹,尽管这个种族在宇宙中是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
我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邯郸男从包里跳了出来说口渴,就拿着钱去买饮料了。我想他也的确会口渴,因为他没吃爆米花也没喝饮料。只是我有点怀疑:那种东西也会口渴吗?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带着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高个儿年轻姑娘。
这个姑娘和烛台切光忠差不多高。她穿着黑夹克和白色长裤,脸色发黑,不像是邯郸男的银黑,比大俱利伽罗的肤色要浅淡一些。皮肤有着年轻人的细腻和致密。她那卷曲的黑发如同碳粉,没有反光,虽然苗条,但那绝非节食或吃减肥药才能得到的良好身材,眼睛细长,眉毛仿佛高高扬起的锋锐,紫罗兰色的眼珠大胆地,柔亮亮地注视着我们。倒是和三日月有些像,可我也说不出哪里像。
“这位是我在神域的上司,魔族使者李承明。”邯郸男笑着向我们介绍她。
“在下姓李,名炎,小字承明。”她说,“各位尽管称呼我承明。”
她很客气,举止温和,完全是从二十世纪前期的电影里走出来的社交名媛的作风。邯郸男说她是在自己买饮料的时候恰好遇到的。我们也不方便怀疑他们,邯郸男手上还拿着两纸杯橘子汁。她也同样拿着一杯。
“义辉,有什么事,尽管对她说好啦。”邯郸男的语气相当随便,“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考虑到他和我前世的联系,他这样的语气也不算不尊敬。李炎却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鹤丸笑了笑走到了旁边去跟骨喰和鲇尾说话。我们走出电影院,来到大街上的时候,温热的风扑面而来。
“你是他们的审神者吗?”李炎问我。
“大概是吧。”我含糊地回答说。
“嗯……乱藤四郎说你有些淡,不过这没什么不好。”她心情很好地微笑起来,说,“看在你照顾他们的份上,我可以免费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只要在你我的能力以内,只要不是让人类回到原来的兴旺,我都会办到。你要什么?是一所漂亮的房子?一个好工作?还是钱?或者你要美貌,力量,都可以。”
“嘿,承明,你真慷慨。”邯郸男说。
“既然如此,请您帮我保留人类的历史档案,可以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感到很轻松,也有些后怕:魔族对于人类而言是侵略者,一般而言侵略者是不会保留被侵略者的历史档案的。何况我面对的是比邯郸男和三日月……甚至将本丸里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力的家伙,只要这个人乐意,完全能够一人成军。
李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问我:
“你学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吗?”
“是的,我学过。”
“那么你认为发起侵略的国家中,谁是有罪的?”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