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并不知道这个狼狈的有些滑稽的男人居然是了不得的金融家,还是世代传承,家里的祖宗早在嘉靖道光年间就开始耍钱了,后来她还听说了一个关于他家的传闻,当年老祖宗在东印度公司混的风生水起,(英国)国会一直想要限制这个国际大鳄的权利,防止其自成一国,合纵连横,分化瓦解,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但核心人物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英雄好汉,岂会被朝廷收买?据说这位祖宗曾被授予爵士爵位,当然不是白给,要以他手中的公司股份去换,那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表示,爵士不要了,股份一份都不能让。他家原本是大英帝国的子民,这下得罪了国会,索性跑到美洲大陆逍遥自在。
其实那天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给她的印象说不上坏,反而觉得这个人说话有趣,世故老练,设想周到,如果作为熟人或者普通朋友,其实还是不错的,再说,那天刚被劫了,无论怎样别人都不会苛责受害者。她其实有些失望,彼此的交谈光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涉及不到资金合作方面,转念一想,哪有这么急的,也不见得这个人就有能力合作。她拿着那个人给她的里,天太黑,也不方便看仔细。此后她渐渐淡忘了这个人和那天晚上惊险刺激的搏斗,连那张名片都忘记拿里面被揉搓的皱巴巴的。
有一天,平静的校园里突然停了一辆比一般轿车长很多的怪车(加长林肯,宋司南不认识),惹得一大群学生围观,她本来最不喜欢瞧热闹,却被组里的同学硬拉出去,可能男人对于车的热爱女人永远不能理解,还觉得把好好的车弄的那么长全毁了。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点头哈腰的派发什么,好像是玫瑰花,这倒是新鲜,当时街头早已经出现发传单,免费小赠品等促销活动,但是跑到学校里明目张胆的发玫瑰花的还没见过,宋司南心想这要是在自己上学堂的时候,现在早就有人把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叉走了,哗众取宠。
等她无意中转到正面,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上回是天黑,加上对方刚被劫匪揍了,很难看出平时的样子),但还是照样走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结果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那个男的飞奔过来,西装上衣都被风兜起来,嗖一下窜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旁边的同学差点就要跟这位不正经的大叔理论起来,那个人把手里剩的花一股脑都塞到她手里,还掉了好几朵,更令人吃惊的是,他还跟要发表演说似的,指着宋司南兴高采烈的介绍,“这就是那天旁晚,从拦路抢劫的歹徒手中解救我的功夫女(侠)!”。
这下众人关注的焦点一下子从发玫瑰花的怪人转移到宋司南身上。一声叫好的口哨响起,无数声跟随,掌声此起彼伏,终于引起了校警的注意,以为是什么演讲造成了骚乱。宋司南觉得这个男的不去茶楼里说书真是屈才了,他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描述那晚惊心动魄,千钧一发的刺激场面,其实真实情况前后只有几分钟而已,丝毫不提自己的狼狈和窝囊,宋司南已经知道了这为大叔是谁,心里暗暗苦笑,为什么没看出来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呢?她忽然觉得奇怪,自己根本没有告诉他在哪里上学。
校警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呼哧呼哧的跑过来,那个男人丝毫不乱,反而从容上前掏出名片自我介绍,之后拉着校警走出人群几步远,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是贿赂了什么,当胖校警转过身来时已经是满面春风,不光如此,他还走进人群,大声挥舞着胳膊宣布,那个男人为了感谢本校学生的义举,今晚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开爬梯,来者全免费,低下传出比之前热烈十倍的叫好声和掌声。宋司南心想,这人可丢大了。她连那个人叫什么都也没在身边,本来她印象中救的是个圆滑老成的中年人,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这人白天一个样,天黑一个样吗?
晚上,出于礼貌她还是去了那家名为“提前庆祝”的酒吧,这是她第一次去这种地方,很不喜欢乱哄哄的嘈杂和乌烟瘴气的环境,但她的同学显然不那么认为。酒吧的消费对于学生而言还是比较贵的,平时只有特别高兴的场合才回去潇洒,今天有人请客,岂有错过之理?不单是学生,宋司南惊讶的发现物理系的院长居然也驾临了,还有几个熟悉的教授,总之这一整天她都应接不暇,虽说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两边人马一下子全掏出家伙要玩命的场合是家常便饭,可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跟演电影似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甚至看见德高望重的院长对那个怪人颇为恭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是黑道人物?
同学们把她重重围住,要她表演功夫,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根本做不来,也不想惹人注意,说实话今天这个人的一系列举动已经给她造成很大困扰了,如果时间能后退的话,她那天会选择袖手旁观。那个男的倒好,似乎是个人来疯,很有表演yù_wàng,他跳到人群中央,动作夸张的模仿那天的武打动作,还有好事者在一边跟着做,场面火爆而尴尬,最后她借口喝酒不舒服要回去休息才算逃脱。她一边往家赶一边回头看有没有追过来,心里不住的吐槽,这个酒吧的名字起的有学问啊,提前庆祝,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庆祝的。
本以为昨天闹了一天也就可以了,她在实验室里专注的盯着色谱柱,旁边那位当初解释项目名字的高年级组员悄悄跟她问,她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