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慈深吸了口气,打眼扫过傅尧提起县令公子四字时,阴郁不悦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敢情他煽风点火地不是为旁的,就是不想让冯昭替自己出力,弟弟之间也会争风吃醋,有趣有趣。
薛之孟也瞧了出来,抬手推了一下傅尧的肩膀,打趣道:“面儿还没见,隔阂先冒出来了,都是一个阿姐......”
不等他说完,傅尧腾地一下起身道:“谁和他一个阿姐,我阿姐是我阿姐,他只是一个外人,又不同姓!”
站起来比傅惟慈都高半个头的小伙子,说急眼就急眼了,看了一眼她,眼神幽怨地快成怨妇了。
直到他气鼓鼓地走了,傅惟慈疑惑地瘫在圈椅内,双臂交叠在身前:“他中了什么邪?”
再争风吃醋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薛之孟显然比她这位亲姐姐更了解傅尧的想法,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你成亲那日......听说是冯少爷背你上花轿的?”
不用他多言,傅惟慈立即明白缘由在哪了,当时她在冯家出嫁,只能由冯昭这个弟弟背,若是在傅家,当然除了傅尧也没别的人选。
这事儿的确不好办,人生就这么一次上花轿,再没机会让傅尧背一次了。
薛之孟看她脸色微凝,沉默半响不知琢磨着什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用不用?你担心冯大人受牵连,那这事儿就让汤大人去做,反正汤家夏家一丘之貉。”
他能看得这么通透着实是傅惟慈没想到的,顾不上生闷气的傅尧,倒了杯茶和薛之孟谈论起怎么个一丘之貉法了。
冯宝成看着占个县令的位置,实则汤夏两人将他的权力多年架空,大事上根本左右不了他们,郡太守又是汤家太太的兄长,实则是上有狼下有虎,左不过百姓不知道罢了。
同薛之孟说话痛快,两人都觉着梁县这地方看似安居乐业,实则猫腻太多,祥和安乐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比如今年顺山堡洪涝的救灾款,百姓到手一人不足一两银子,堤坝也迟迟未动工,理由是银库空虚。
救灾款和朝廷拨下来的专项款都不翼而飞了?
一侧教小童子的季方也渐渐小声了些,立着耳朵听他们讨论,薛之孟不明说,但很显然他来梁县不是顺路,而是别有目的。
或许正是为了洪涝救灾款而来的。
夏成龙死了,县丞汤易胜还在,看来他住在汤家也是另有所图。
傅惟慈猜到一二,但毕竟是朝廷的事,她不好多问,草草聊了几句就和季方回家了。
冯昭在豆腐店里等了近一个时辰,脸色愈发难堪,季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上茶,连看都不敢看他。
只盼大哥大嫂早些回来,她可扛不住脸色阴沉的县令公子。
傅惟慈正被季方一句话逗得咯咯直笑,拉门掀开帘子,见到冯昭坐在那,顿时就不笑了,恢复如常道:“不生气了?”
“哼。”冯昭从鼻腔里发出简短的声音,斜睨了一眼门口,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还问自己生气否,她若是不气何故见着自己就敛了笑意?口是心非的女人!
“日暮时,来衙门一趟,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