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人纷纷跳下墙头,忽听有人低喝道:“是谁在那里?”
这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就分散到高墙附近的死角。他们动作迅速,一看便是训练有素,颇有默契。那个巡逻经过的侍卫提着灯笼慢慢走近了来查看,他借着烛火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高墙,又揉了揉眼睛,他刚才真的看到一道黑影从墙上跃下,可现在却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真的是他眼睛花了?
“这里有情况?”别的侍卫发觉他站在那里,就转头询问。他们都是太子府上的侍卫,专门侍奉太子殿下的,这些侍卫本事不算高,却因为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平日出府的时候根本没人敢给他们脸色看,有些小官甚至还要恭维他们,给他们送礼,想让他们在太子面前当值的时候能够说上几句好话。就连这位从南诏过来的长乐郡主,今日也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是以,他们都没有碰上过棘手的情况。
“没……可能是我眼花了,我刚才竟看到一个黑影跑过去。”那侍卫笑呵呵地往回走。
“我看你真的是眼花了,”另一个道,“该不是晚饭时候喝多了,现在还晕着吧?”
“我看不是醉酒,是醉了美人,不但南诏郡主长得美,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美得冒泡,那个皮肤黑些的娘们可真是风骚,老子就爱这样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嘴里说着荤话,都低低地笑起来。
“从前都说萧家嫡女有多美多美,看她副死鱼一样的样子,自然不如那个妞够劲。”他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周围突然变得特别静,刚才还在耳边笑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他猛地转过身,只见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他正要喊叫示警,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黑衣人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往右边用力一拧,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手里的人已经眼珠爆出,没有呼吸。
“走--”他一挥手,又有不少黑衣人从墙上落下,他们弯下腰,飞快地沿着墙边前进,中途碰到一股人数较多的巡逻侍卫,两人交上手,但太子府的侍卫到底只是寻常的武人,哪里能跟这些江湖上二三流的武者相比,现在他们的人数占了优势,但总会有抵挡不住的时候。
“快去保护郡主!”太子府的侍卫首领见就要抵挡不住了,当机立断,先分出一拨人来护送南诏郡主离开,又派了两三人出去通知五城巡使和太子,自己则留下来拼死搏杀。若是南诏的郡主受了一点伤,他以死谢罪都不够,还要连累家人,还不如干脆拼了这条命,换得太子赐下的抚恤。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就是楚昭华,根本不想跟这些侍卫多纠缠,在占了上风之后,就有一半人突然脱离战场,朝后院冲去。
行馆的地图他们早已默背下来,攻破了巡逻侍卫的防线,就冲向主院梓坞院。梓坞院的院门紧闭,里面的人肯定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就算把门反闸上了也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黑衣人的首领一挥手:“撞开!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几名黑衣人立刻冲上前,用肩膀撞在院门上,嘭得一声,门闸跳了一下。
楚昭华拢着袖中的长剑,阮绡等玄衣教的人刚好布置好所有蛊虫,都慢慢退到她身后,她握着剑柄,朝他们微微一笑:“不要怕,乌合之众而已。”
门外,有三四十个黑衣刺客,就算他们的身手只能算得上二三流,奈何人数众多,若是冲杀起来,玄衣教的人却不擅长真刀实剑的拼杀,楚昭华就算功夫再高明,她到底只有一个人,可当她说完这一句话,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信任,完全没有一丝恐惧。
他们信任她。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桀骜不驯、四分五裂的蛊师都信任她,根本不会怀疑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说对方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那就是真的。
她往前一步,直接迎向了摇摇欲坠的大门。
在轰然巨响中,尘土飞散,大门倒塌,楚昭华拢着袖中的长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夜色已深,霜重露寒,各位真是好兴致。”
为首的黑衣人大步踏进院子,冷笑道:“郡主也是好雅兴,明知霜寒,却还要站在门口亲自相迎。”
“因为,我想死个明白,不行吗?”楚昭华挑眉,“若是换了阁下,也是不希望死得不明不白。”
“这原因你还不如等下了地府再去问阎罗王!杀!”他一挥手,身后的三十来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楚昭华。
梁继贤给他们的第一目标就是取楚昭华的性命,其次才是灭口,若是办不到灭门,只要取了楚昭华一人的性命也有重赏。这些人好多都是江湖上穷凶极恶之辈,最爱看对方瑟瑟发抖,最爱看鲜血溅起的殷红,最爱听垂死挣扎的哀求,他们为财,梁继贤为权,两者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楚昭华不慌不乱,又踏前两步,轻声道:“你是领头的吧,竟然要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来对付我这一个女子,难道你怕死?这样,你怎么还有脸分赏金?”她知道,如果真的是那些有名望的高手,或是有希望跻身高手行列的人,怎么会愿意听从梁继贤那种给自己捐了个小官的人的调遣,哪怕太子李疏亲自去请,恐怕都请不到。
这些人不是走投无路、恶贯满盈的恶人,就是一些身手还看得过去的地痞流氓,跟他们说什么以多欺少根本没用,只能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