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补上一句:“莫非你真这么胆小,要靠手下人给你壮胆?”
为首的黑衣人露在黑巾外的眼睛闪着凶光,狞笑道:“就怕你等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昭华亮出了袖中的长剑,慢慢地起了个剑式,原本存有警惕之心的黑衣人首领立刻咧嘴笑了,眼睛里更增恶意和轻视:所谓起手剑式,不过是那些贵族子弟学来表示礼节和敬重之用的,根本是多余的昏招,他还以为楚昭华有多厉害,梁继贤还千叮万嘱说她有些本事千万不要轻敌,眼下看来,不过如此,梁继贤根本就是言过其实。
她起完剑式,又用了崇玄天子剑法中的一招变招,崇玄的天子剑法本来就是花哨多余实用,连本门弟子都不学,就算学了也不会用,变招又特别多,很多人都认不出来,同时,剑招中的破绽也多得一言难尽,总而言之就是看看就好的一门连鸡肋都不如的剑法。
黑衣首领见她随便一招就出现好几个破绽,眼里轻视的意味更浓了,手中染血的重剑呼得朝她身上劈去。
楚昭华衣襟带风,整个人似乎都要被这迅猛的招式带起的气旋给刮走了,但她就这样眼睁睁站着不动,一直到剑锋就要劈在她身上之时才猛地往前一冲,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竟一下子出现在了黑衣首领的一步之遥的地方,她手起剑落,直接一剑洞穿了对方的额头,飘然回身,将剑锋上的一串串血珠拂落。
黑衣首领结实高大的身躯啪得倒在地上,手上带着煞气的重剑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目圆瞪,脸颊肌肉抽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惨败,他甚至连一招都没用完……
楚昭华挽了个剑花,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来只是这样的货色。不如你们就一起上吧,一起上,起码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阮绡凑近楚宁襄耳边,狠狠道:“瞧她装的,可劲地装!我都见多了,看以后还能装出什么花样!”
阮绡没有克制音量,楚昭华自然也听见了,便朝她看了一眼,她其实也不是想要装模作样,她还要帮李毓拖延时间,虽说他说至多半个时辰,可是这个时间要掉拨人马,并不是这样容易的,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到最足,还有什么比官府带人来,看到这一幕要戏更足呢?
她这一手展露得太震撼,那个黑衣人既然能为首领,自然是因为他能够镇压住底下的人,这些穷凶极恶之辈,光凭手段和智慧是根本降不住的,只有武力,粗暴的武力才可以降住。而楚昭华刚才的一剑,把他们都暂时震住了。
但是很快,事成之后的赏银,还有首领已死,这个位置已经空悬,楚昭华看上去不过是弱女子,这些因素很快占了上风,刚才那一剑的恐惧却减少了许多。富贵险中求,不求,怎么知道能不能成事?
很快,就有按捺不住的黑衣人冲上来。
楚昭华这回没有再次一击必杀,而是游斗。那些人近不了身,奈何不到她,偶尔会被轻飘飘地剜上一剑,但不至于伤到要害,还有些观望的黑衣刺客终于也加入了战圈,人人都抱着就算高手也会有疏忽,被菜刀砍死的侥幸。
楚昭华东一剑西一拨,把对着她劈过来的刀拨到另一边,对准了朝她刺过来的一剑,时间一久,那些围攻她的黑衣人动作越来越慢,他们自己却全然不觉,而从院外还不断地涌进人来,除了那些黑衣刺客之外,还有太子府的侍卫。
侍卫队长全身都挂着血口子,硬撑着拼杀,见楚昭华被裹挟在一群人中,整个人都是木的,但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迎面又是一刀过来,差点把他劈成两半。
他们的布置下的蛊已经生效了。那种蛊是何长老亲手炼制的失败品,本来是想仿效国师的惑心蛊,结果惑心蛊没炼制出来,反而出了好些新品种。其中一种就是中蛊时间越长,肢体便越是无力,人体还很难觉察到,若是气血运行加快,蛊的作用速度就会翻倍。楚昭华劈昏一些,刺死一些,剩下的就一直拖着,偶尔还击一下,就算练手都要嫌弃他们动作无力迟缓。
眼见太子府的侍卫要支撑不住了,她就上前解个围,毕竟太子那头的侍卫可不能全死完了,全死了,谁向太子报告今晚的事情?
终于门外有马蹄声响起,可能是长安城中的巡逻兵终于发现行馆的异状,纷纷朝这里赶来。
那些黑衣侍卫呼哨一声,转身想逃。
楚昭华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闪身拦在出口的必经之路,但凡有想要出逃的,便被她一击毙命。
很快,行馆周围都被明火执仗的巡逻兵包围了,一群带着弯钩铁网的士兵冲进内院,一张巨大的铁网撒开,直接把大半黑衣人都围起来,那些黑衣人知道若是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更是红着眼睛拼命。一百来名黑衣刺客,共歼九十六人,剩下十来个活口,行馆满地鲜血,那些血迹很快结成了冰,宛若白墙上的朱砂,一道道映得人眼底发红。京兆尹是被五城巡使派人请来的,走进这座行馆的时候,被血腥气熏得腿软,差点就要绊倒在门槛上。
他越是往里走,路上横着的尸首就越多,很多是太子府上的侍卫,腰上都挂着太子府的腰牌,还有一些是黑巾蒙面的黑衣刺客。待到内院,那鲜血更是涂满了地,他一脚踩了上去,差点滑倒,幸好有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