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从前没有,就当一回先例,往后便有例可循了。”

楚昭华其实对于位份这事情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没有又如何,有又如何,就算给她一个皇后,也不可能带到现实中去。

“现在便只能给你一个嫔位,等过一段时日,慢慢就能提上妃位。”李毓见临近午膳的时间,硬是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就算要睡,也等吃了午膳再睡,嗯?”

楚昭华伸了个懒腰,还有点犯迷糊,但也听话地起来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肯定是不对劲的,但老实说进了幻境以来,她就没对劲过,开始是当猫,后来是当游魂,也就不是太放在心上:“你要是想让我一直当个伺候笔墨的小丫鬟,我也是愿意的,位份什么我真不在乎。”

他知道她不在乎。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什么是她想要的了,他也没有什么能够给她的。每每见到她那张青春年少的面孔,他都感到一阵荒谬,他甚至想过,若她一直就是这副模样,而他却苍老得厉害,他该怎么面对她?

白发对青丝,她朱颜不改他却垂垂老矣,是这世上最残忍也最可怕的事情。

李毓轻声道:“可是除了这个,我已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了。我甚至都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他不会再有子嗣。

从前他并未觉得如何,愿赌服输,既然被算计,就要承担自己失误的后果。

可要留住一个别无所求的人,他该怎么办?他能做什么?

楚昭华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有没想过,说不准我们就在做梦呢?南华经说庄周梦为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你怎么又敢肯定现在不是梦而是现实呢?”

李毓只是失笑:“胡说八道。”

他不信她说的。楚昭华的眸子沉了沉,他不信,她又怎么能让他相信呢?待冬季近了,李毓便准备去东都洛阳的温泉宫去过冬。他在位的期间,减赋税,削减国库开支,就连传统的秋猎也改成五年一回,更不要说去温泉宫过冬。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

楚昭华越来越嗜睡,原本睡上四个时辰便算是睡饱了,渐渐的变成一睡就是半天。之前喜欢的骑马都不太去了。

李毓见她总是这样没精神,便决定带她去洛阳东宫。

他不带皇后,反而带了女官出身的昭嫔在身边,一时间御史台的折子雪片似地递上去,快要把桌子压塌了。

李毓根本不把御史台的弹劾放在心上,正因为近两年来,他没有什么把柄被御史台抓在手里,显得他们过分无所事事,这回找到了理由,自然是蜂拥而上。

楚昭华只纠结于该怎么让他相信,现在的一切才是虚幻,只有摆脱这幻景,才能回到现实。她也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去多久,但拖得时间越久,事情就越是麻烦。

他们一路从官道出行,直抵洛阳行宫。途中经过了一些小的镇子,虽然到不了古书上所说的家家户户家门大敞、路不拾遗的地步,但不成匪患,每家每户小有余粮这也是事实。李毓的确很适合当皇帝,他勤勉克己,不骄不躁,有心计又有手段,还有帝王特有野心和冷酷,他一路靠着自己慢慢往上爬,爬到权力的顶端,不管有没有她在身边,他都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帝王,可是有她在,他会更开心一点。

她很坚信自己冒着被困死在幻境的风险来唤醒李毓的做法是正确的,她怎么能让他在这个荒凉边城犹如困兽?

就算很难,她也一定要做到,必须做到。

他们到了洛阳,很快在温泉行宫安顿下来。李毓带着她看了一番行宫里的景致,又拉着她去了硫磺脉的泉眼,泉眼的温度特别高,还没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道。李毓把内侍准备的食盒放进泉眼里,等待了一会儿再拿出来,里面的削得薄如蝉翼的河豚鱼片就已经被烫熟了,边沿微微卷起,口感也很爽脆。

他夹起一片鱼片喂到楚昭华的嘴边,笑道:“现在还不到河豚最肥的季节,也就是能入口罢了。”

楚昭华就着他的筷子尝了一口河豚,笑眯眯地开口:“我记得你今天还有一大叠文书没有批阅。”她用双手比了个一大叠的手势:“你还有闲心跟我在这里偷懒?”

“这怎么能叫偷懒,”李毓正色道,“陪你,就不算是偷懒了。”

楚昭华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她犯困的毛病来势汹汹,请了好几位御医看了,都说她并没有什么问题。李毓一口一口地喂鱼片给她,面上微微有些忧色:“又觉得困了?”

楚昭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喂猫的。”

李毓举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又笑了,泪痣在眼角下若隐若现:“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养过一只猫的,嗯?”

她斜过身子,倒进他的怀里,认真地回答:“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我变成一只猫,你还把膳食里的鱼都留给我,也是这样拿着筷子喂投的。”

李毓把食盒放在一边,伸手捧起她的长发,这样的乌发雪肤,总令人想起一些香艳的词来,他听见她的说辞,还饶有兴致地问:“那是不是你被我养得肥肥胖胖,就和汤圆一样。”

“……后来,我看到猫死了,被定南夫人挖去双眼,凌虐死的。”

李毓的呼吸突然凝滞了片刻,又嗤得笑了一声:“我小时候的确是养过一只猫的,后来……不太记得了。”

楚昭华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甚至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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