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手一直很黑,趁着那人摔在地上,便一个纵身,利用自己的体重加上下坠带来的冲力,用膝盖往那人腹部重重一顶,再用匕首扎向他的脖子,却在看见那个人扭曲的脸时收住了手,而那个人和她面面相觑了片刻,哑声叫了一声:“昭华师姐。”
是梁越陵。
楚昭华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梁越陵在为秦王做事,如果抓住她交给楚棘或是秦王李琉,都可能换来得到重用的机会,何况他们已经没有同门之谊了。
“那日,我听王府下人说,有人跳了曾为高祖皇帝所跳过的那支剑舞……”梁越陵握着拳,“我就知道你没死。”
“你当然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
楚昭华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笑容,松开手站起身,抱着臂退到墙边。
“你从前眼里只有林衍之,根本看不到我,自然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恋慕之心。”
“……”虽然说,她喜欢过林衍之是一个事实,可她到底也没做出什么死缠烂打的事情来,也没追着林衍之要死要活,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似乎都知道这件事?李毓知道,梁越陵也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没穿衣服走在外面。
梁越陵见她不说话,又苦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突然说这些话很不合时宜,可是如果不说,你也不会想知道,就当我强迫你听我啰嗦。”远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人数得有二三十人,看来巡逻的侍卫搜人搜到这里附近来了。
楚昭华依旧抱着臂靠在墙边,都这个时候了,她哪有空听人唠叨心事,想些儿女情长的心思,她现在光是想怎么脱身都头痛了:“那些巡夜的侍卫家丁正朝这边过来,你要是把我交出去,多少会向秦王府卖个好。”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你就在这里躲着,我去打发他们。”
楚昭华看着梁越陵的背影消失,转头便把他住的主屋搜了一遍,顺手牵羊摸走了一柄短剑,又在小厨房里转了转,摸走一个冷掉的包子——她折腾了这么久也是饿了,还顺便把角落里一包石灰粉给顺走了——然后大摇大摆翻墙跑了。不管梁越陵是想保住她还是出卖她,她都不会躲在这里,她有手有脚何需仰仗别人的保护?
再说了,她一路过来,多少也是留下了痕迹的,楚棘又不蠢,既然带人搜了过来,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忽悠过去?
翻过墙,就是秦王府安置下人的院子。她看了看不远处院子里升腾的袅袅水汽,又侧耳听了一阵里面传来的女子嬉闹声,她弯了弯嘴角,疾步朝那边走去。那些丫鬟侍女们正嬉笑着手挽手进了澡堂,而她是从澡堂后面潜入的,正巧撞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撅着屁股凑在澡堂外面一个小洞往里窥视。
楚昭华悄悄出现在他身边,运力于腿,在他的屁股上重重一脚,将人踢得翻了两三个跟头,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他这样一头摔了出去,还叫得这么凄惨,自然引起了那些丫鬟侍女的主意,几个姑娘顿时抱在一起惊声尖叫起来。
楚昭华心中好笑,但还是跑了出来,抡起墙角的扫把就往他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念叨:“让你偷看姐妹们洗澡,打死你这个登徒子!”她这一动手,有些胆大泼辣的姑娘也拥了上来,以脸盆、澡巾为武器,劈头盖脸地对着小厮一顿抽打。
那小厮顿时被打懵了,要知道他也不是第一回偷看了,偷看的地方又隐蔽,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就被发现了:“各位姐姐饶命啊——我、我下次不敢了!”
楚昭华冷笑道:“你下次不敢——原来你心里还想有下次,除了你肯定还有别人,你还要以谁为靠山吗?这天下根本没这个理,就算告到京兆尹那里也一样。”
她几句话又把大家的愤怒之火拨得熊熊燃起,那小厮被揍得抱头鼠窜。而她则悄悄地后退,混进澡堂里,随意找了件衣裳,把身上的给换掉,然后略微打湿头发,造成刚刚沐浴出来的假象,又混进了人群。
他们这边闹成这样,楚棘和侍卫们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结果才刚一进门,领头的侍卫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你这死人,以为再叫你的兄弟过来,我们就会放过你?!”
楚棘双眸一沉,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只是现在实在闹得太大了,这么多丫鬟侍女们拥出来,更有泼辣的对着他们就一顿乱打,脸盆、澡巾、甚至还有女子衣物漫天乱飞,他既要避开,又要在人群中寻找楚昭华,这简直难于登天了。
忽然啪得一声,他眼前一黑,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维持着雕塑一般僵立在原地的姿势。其实在下人之中,也有许多关于主子的八卦,比如李总管喜欢年轻的肤白貌美长得艳丽的女子,如果是那种皮肤白嫩毫无瑕疵的,他定会特别宠爱;又比如秦王李琉,虽然他痛恨下人冲撞,可他若是觉得你这人特别,那么再是出言不逊,他也并不会真正生气;而楚棘,除了剑道就再无嗜好,若是他发怒,你只能一声不吭,防止他的怒火烧到你身上去,最好连呼吸声都省了。
楚棘将脸上蒙着的布料捏在手中,那是一件肚兜,绣着并蒂双莲的肚兜,女人贴身穿过还没来得及洗的肚兜。
就在大家连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楚昭华偷偷地贴着墙根溜了出去,然后光明正大地找到了秦王府的西侧小门,在造成了一系列大混乱后溜到了大街上。她现在还不能回楚王府。
从秦王府到楚王府的路程这么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