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村长一咬牙,眼里闪过狠辣的戾气,管他是人是鬼,不过四个字——死无对证!
饶是眼前这家伙再巧言令色,死后,官府面前如何说还不他薛村长一人拿捏?
“陆承音,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便去给我儿陪葬吧!”
薛村长恶狠狠地瞪着顾青山,粗圆的短手一挥,呈包抄之势的家丁如豺狼虎豹一涌而上。
陆承音恼怒地展开双臂护住吓坏了的桃姨娘和芸豆子,香罗袖见苗头不对,毒蒺藜已在手中蓄势待发,星桥打落星野手里的碗一个箭步冲到顾青山面前。
双方皆是一副“你敢动手就剁了你的手、你敢动脚就砍了你的脚”。
唯有顾青山散漫地搭着星桥两兄弟的肩膀,勾了勾手指,狡猾地笑道:“薛村长,你也甭瞎折腾了,若我是你,眼下怕是急着找郎中去了,些许还能解了你体内的毒。”
“什么……”薛村长错愕的瞳孔微缩,当即挥手阻止身后人的行动。
“陪葬如此亲昵,该由父亲陪儿子,不是吗?”
“……你……你……”
薛村长难以置信,浑身哆嗦得像筛糠。
他努力地回想,根本不觉得顾青山几时向他下毒。
他想赌一把,又贪生怕死地堵不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令:“撤!”
远远围观的村民不知内情,只见薛村长耀武扬威地来,灰头土脸地走,刹那炸开了锅。
顾青山靠一张嘴,四两拨千斤,令桃姨娘和芸豆子都目瞪口呆。
院子里陡然寂静无声,除顾青山外,竟无人回过味。
这一次桃姨娘吓得不轻,脸色煞白,走路偏偏倒倒,芸豆子和陆承音着急地在里间照顾。
顾青山替她把了把脉,并无大碍,只吩咐星野去熬安神茶。
他在山脚见过不少白菊花,正好可舒缓桃姨娘的胸闷头痛。
香罗袖和星桥则收拾被踩翻的篱笆,却不曾想陆承音和芸豆子竟被桃姨娘打发了出来。
陆承音迎上星桥疑惑的目光,皱眉道:“姨娘似有话,与顾兄私下讲。”
里间,桃姨娘半靠床上,精明的眼直直盯着顾青山,意味深长地说:“你倒很有心思。”
顾青山坐在床前的绣墩上,自知桃姨娘这话说得和婉了,“便说我毒辣也无妨。”
“薛小霸王的确因你而死?”
“不,我的确下了药,只是迷.幻药,看起来只会显得疯癫,但绝不致死。”
桃姨娘暗暗皱眉,“如此说来,薛家另有隐情。”
顾青山点了点头,“具体如何不得而知,约莫是有人趁虚而入下了毒手。”
“既如此,薛村长当真中了毒?”
顾青山笑了,“不过几句虚言罢了。”
桃姨娘方才松了口气,却又听顾青山说道:“他请几个郎中便知此事,自会很快再来寻麻烦,当然他会多一分计较,我这一次是否又真会下毒。也不过都是权宜之计,拖延时间,桃姨娘,却还未打定主意?”
“若我猜得没错,你故意令我们陷入混乱,逼我同意和五郎离开此地。”
顾青山笑道:“我并未打算欺瞒,在桃姨娘面前也不过是卖弄了。”
桃姨娘又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顾青山,心里竟不知陆承音结交这等人是好还是坏。
“事到如今……”桃姨娘欲言又止道,“即便离开蒙山村,薛村长一口咬定,官府之事你如何撇清?”
“桃姨娘大可放心,我不会牵连你们任何一人。”
桃姨娘还未来及开口,帘子外传来芸豆子怯怯弱弱地声音,“姨娘,主、主院来人了。”
桃姨娘大惊,顾青山刚搀扶她起身,帘子已被人粗鲁掀起,芸豆子拦也拦不住。
来人方脸魁梧,四十余岁,笑声爽朗又浑厚道:“小的姜堂,特来接姨娘与五郎回府。”
“还以为,主院的人与这穷乡僻壤之地的乡野村夫不同,原来都不知礼数。”
姜堂这时才看向说话的青衫郎君,见他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星目,霜冷孤清,死气沉沉中又透着宁死不屈的坚毅与果决,倒是与这身瘦弱娇小的身躯格格不入,也一点儿都看不出缠绵病榻的憔悴。
心里震惊之余,面上却浮起一朵虚伪的笑,“五郎君生得好面貌。”
顾青山心下了然,主院的人也不知陆承音的模样,只见他在里间伺候桃姨娘,便先入为主了。如此也好,主院的人显然是来者不善,还不知暗地里如何对付陆承音,误作他人,也不失良机与之周旋。
“既是主院来人,且先在堂屋稍候,姨娘当更衣相迎,方显对主院夫君及夫人的尊重。”
顾青山的这番话,实则在提醒他,桃姨娘再被冷落也是姨娘,也是绾泽道的女人,如此擅闯内室惊扰,失了礼数倒是小事,传出什么难听龌龊的话来,可是要姜堂陪葬的。
姜堂犯不着如此,急急冲进来不过是为堵“陆承音”见一眼。
薛村长每每上报主院的信里都说陆承音避而不见人,倘或非他此时擅闯,谁知几时才能见着“陆承音”?既然已见了人,候一候自是无妨,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顾青山叮嘱芸豆子煮茶待客后,扶着早已僵硬的桃姨娘坐在床榻之上。
“我……我莫非听错了?”桃姨娘茫然地望着顾青山,闪烁的眸子是希冀又是恐慌。
自打姜堂说完第一句话后,顾青山已感觉到桃姨娘失了神,这才急急打发了人,眼下肃然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