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还未上来,叶秋花却看到有人影在厢房外,鬼鬼祟祟,委实可疑。
叶秋花站起来,“公子,我下楼去催催饭菜。”
“去吧。”谢枫见她望向自己,慌忙已将卖身契藏于身后,又觉得不放心,定定盯着她眼眸,“这里人多嘈杂,切忌不要与人起矛盾。”
叶秋花笑着应道,已走到厢房门口,“一会儿的事,哪会如此。”
“是我多心。”语气有些自嘲,谢枫越发觉得自己担忧过甚,刚才不经意说出额外话语。
叶秋花走出厢房,右边尽头处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府管事。
谢管事脸色阴沉,用食指指向厢房,又缩回去,竖着放在嘴唇中央,眼睛也使劲往楼下示意。
叶秋花当机知晓他意思,随他下楼而去,踏完最后一个楼梯,又随他去到客栈后院一僻静处。后院人不多,也没人会在意这二人。
“管事,你这是?”叶秋花见他脸色阴沉时,早已猜透脱奴籍的事失败,只是为何要她来至此处。
谢管事依然背对她,口气冷淡的应道,“叶秋花,脱奴籍的事是没影了,我找你过来单独面谈,就是为了打消你这念头,别在误导公子干这等可笑事了!。”
“可笑事?”叶秋花听到这个词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谢府既然愿意放人,我凭什么不争取,你想留谢家一辈子,我可不想!”
“可笑至极的女童,可笑至极的话语。”谢管事慢慢转过身来,嘴里念叨这些话语,半俯下身来,突的用右手捏叶秋花的脸,叶秋花一时躲闪不及,脸上还是留下青紫的印痕。
望着叶秋花直瞪他的大眼,捂着自己脸,谢管事不为所动,“你既然都进谢府,也别再多想其他,捏你脸也是要你明白,再白花花的脸蛋破相了,可是迷不了人的,公子见的人少,才一时鬼迷心窍。”
被人污蔑至此,又被人伺机破相,明明想破口大骂的叶秋花,此时发作不得,体力相争更是自取思路,他毕竟是谢府管事,一个老油条,完全不是她大哥那样蠢货可比,越想越是又急又气,反而笑出声来。
声音清脆,如鸣佩环。只是这笑脸配上叶秋花琢磨不透的眼神,反形成绝妙的嘲讽。
谢管事不怒自威,凭借自身绝对的体格优势,更是试图在心理击垮她,“你还真赶上不要脸了?这种情况都笑出声。”
小雨初歇,树枝的树叶上还泛着光,似叶秋花眼眸。
叶秋花立于树下,衣衫下摆随着风动,而身姿不动,刚才捂着脸的手也放下来,丝毫不怕让人看见她脸上显眼的青紫。
“管事觉得我无足轻重,似蝼蚁一般对待。不好好做好公子交待的事,拿我出气让我闭口,可我是蝼蚁,难道管事你不是吗?”
“你这是想挑拨离间?”谢管事察觉出叶秋花想说什么,只是她笑的怪诞,不可轻下结论。
啪的一声,后院未放好的木枝掉地上,叶秋花循着声音望向落在泥泞中的树枝,“当然不是,只是管事你就算真想一直呆这个位子,也不一定有这个命,就像这用于挂衣的木枝也没想过会落在泥泞中。”
“笑话。”谢管事嘴角一丝轻蔑,“我为谢府矜矜业业大半生,怎么将这死物比作我,死物不由己,我可做的自己主。”
叶秋花避开水池走过去,小心将这木枝放回原位,“可是连我都察觉到谢夫人在疏离你,你就没注意到吗?”
“这……”谢管事话语瞬间迟疑,这丫头绕话绕许久,就算绕出花来都不关他的事,他就不听不听,可是这谢夫人疏离他的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语调立马高涨,手一摆,谢管事意图诱出下句,“有话快说,要是真说点有用的东西,我还指不定会改我刚才主意。”
“几月前惜若的死,管事可有印象?这因果就种在这里,偌大谢府,一丫鬟可多次深夜潜出,又于某个深夜自溺于湖中,难道就不能让人对这谢府管事起些什么念头?”说这话的叶秋花已不在谢管事近身处,隔的稍远,话语气势提高不少。
“你是说……”谢管事立马脸色一白,有些不可相信的反问,“因这夫人终究是对老奴起疑心了吗?”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他,现下像只打焉的茄子,再说不出一句硬话。
“答案不就在你心中吗?”杀人先诛心,这样诛心的话语太适合现在,叶秋花不经意说着,和着湿润的空气,让人心也弥漫出一丝雾气。
谢管事本想挪出步子,几步冲过去,一把紧紧抓着她胳膊,让她一五一十的说更多话语,毕竟绝对的体力差是驯服人的优势,可是在听到那句反问后,他改变了主意。
“小秋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谢管事开始服软,也不能说是服软,而是害怕,他有些慌不择言。
叶秋花站那里,不答。
谢管事又从袖中掏出胡饼,这是方才路过集市买的胡饼,捧着笑脸,笑眯眯解释,“听说你和公子都喜欢吃这,这是给你的。而且我有上好的膏药给你敷脸,脱奴籍的事也会再想办法,小秋花你真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秋花看一眼胡饼,并没有去接,又看一眼他,也就这么接下对方台阶,“夫人疑心,不外乎是疑你收受他人货物,才有当日之祸,管事自己大可掂量细节真假,若是想完整抽身怕是难,但是自立规矩,做些面子功夫还是可行的。”
“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