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鹊是来看什么传家宝的,屁股还没坐热,舒绵就过来叫她了。
刚才沈鹊坐下的功夫,舒绵在一边给人端茶倒水,模样倒是乖巧得很。这会沈鹊站起来准备跟她往房间走的时候,问了句:“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小盒子,”舒绵的声音有些哑,她咳了咳,“看起来挺不起眼的。”
据说这个传家宝一分为二,一半在舒绵这里,一半在那个三舅妈那。
之前因为有人做公证,倒是合到一块去了。
房间还是木质结构的,门槛很高,舒绵一进门就伸手在门边拉了一下绳,灯就亮了。
房间据说还是江老太生前住过的屋子,被褥衣物都烧了,剩下的家具也搬得差不多,之余一张桌子。
舒绵倒是一点都避讳,她打开桌上的盒子,说:“就是这个。”
沈鹊抬头一看,就愣了。
难怪薛凌说她看了肯定会知道。
明明是她家的传家宝才对。其实不算是宝,是个祸根。
浮莱之匣,即便包了一层塑膜,看上去廉价得很,但这些年她一直琢磨来琢磨去,一眼就认定了。
还有一股冥冥中的亲切感。
可惜这玩意只有一半。
像是被人砸在地上,不情不愿地一分为二似的。
边角凹凸不平,看上去让人心疼。
沈鹊深吸一口气,问:“另一半呢?”
不是说合到一块去了?
舒绵露出了一个笑,看向一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在她那里。”
沈鹊看向舒绵的三舅妈赖丽珍,这个佝偻着身体,面色蜡黄的女人。
“是在我这里,昨天就有专家鉴定过了,为什么我还要拿给你看?”
女人的眼球浑浊,室内光线不足,光源来自头顶的灯泡,还有右边的一扇窗户。空气都充斥着腐朽的味道,伴随着她尖刻的声线,钻进人的耳朵里,有些难受。
“她就是姚队长叫过来的。”
舒绵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沈鹊面前,她个子跟她三舅妈差不多高,这时候口气也不怎么好。
“这东西,你们哪来的?”
沈鹊伸手摸了摸装在纸盒里的物件。自从父亲死后的,沈家的财产都被她母亲封存,等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才一起交给她。
包括她父亲单独留给她的遗物。
里面有浮莱之匣的照片。
不是高清图,照片也很旧了,扫描过后还是能辨认出上面的东西的纹样。
她父亲也没见过实物,遗失在她太爷爷辈。
浮莱之匣一丢失,千年前沈家先人做的承诺彻底失效,诅咒也如影随形,所以沈家人丁凋零,生老病死,直接跨过老病,由生到死,不轰轰烈烈,甚至躲躲藏藏,不敢奔赴爱情,又生怕断子绝嗣,瞒着枕边人,营造一个大病的假象,然后孤独而隐秘地死去。
“外婆没说,”舒绵注意到沈鹊的神色。
女人长得实在太浓艳了,不是侵略性的那种浓烈,被精致裹挟,是挑眉抬眼都能让人倒吸一口气的美艳。她那天在派出所找薛凌,其实第一眼看的是沈鹊。
那么嘈杂的大厅,沈鹊和薛凌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吵嚷的人余光瞥到,总会停留个几秒。
她先注意到沈鹊,再看到沈鹊边上的薛凌。
不过薛凌即便戴着口罩,但身形其实不会很难认。
她有个好朋友就是薛凌的铁粉,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眼力还是跟得上的。
况且她外婆也很喜欢薛凌,以前陪着老人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画面里出现薛凌,老太太还会指着说这个女孩她认识的。
舒绵当时只想笑,说:“您哪会认识啊,虽然她也是霜承人。”
“哎呀,她小时候跟她爷爷的呀,我怎么会不知道的唷,小娃,这么点高,就跟着她爷爷一起做丧去的啊……”
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笑起来皱纹都好像舒展开了一样。
舒绵只当外婆记混了。
但当时还是很顺得接了下去,“您怎么又认识人家爷爷了?”
“那当然认识了,这一辈的谁不认识他啊,人总要死的,但也想死后不要受折磨的呀,可是很难求的哦……不是大善人功德积得好谁有这种待遇……”
舒绵听这些倒是很喜欢,想着到时候跟朋友有个谈资,“那薛凌爷爷叫什么啊?”
“郎彦……对,薛郎彦……老头了也很精神的哩……”
老人家有时候还挺有意思的,一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
舒绵听了一晚上的故事,包括现在年轻人几乎不知道了的“做丧”的传统。
跟道士没什么区别吧,她是这样想的,但还被老太太打了一下膝盖。
“这哪能一样,”老太太瘪嘴,“道士是超度,做丧呢是摆渡。”
送亡魂去渡口,能被做丧,就以为着被亲自送过去,就可以不去地狱,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了。
哪来的下辈子。
舒绵才不信。
活着的时候总不屑一顾,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又开始畏惧。
所以在看到薛凌的时候,她脑子里迅速想起了外婆说的这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她其实一无所知,后来去问了当地人,才知道现在做丧根本请不到。
薛家是霜承最后一脉会做丧的,儿子现在是个教授,也不会做这些活,孙女是明星,更不会了吧。
没想到薛凌同意了。
前一天薛凌打了个电话来,说有个要求,她知道了舒绵家里的事儿,想再听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