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口的探头,是一个民用探头。熠岚刚才已经了解过了,这探头的主人是附近的一家日用品商店。不过正如谢馆长所言,探头早就坏了,店家主人不愿意再“为民所便”,探头也就成为了摆设。
周围监控都坏了?!谢馆长的话,此刻适宜地在熠岚的脑海中闪过。像是有人提前调查过似的,为什么市老游泳馆,会成为彭颖姗失踪前最后一个去的地方呢?
立足于弄堂口的探头下,熠岚朝里张望——深夜,彭颖姗独自一人从市游泳馆里走出来,她穿过马路,迈进狭窄的巷子里。巷子很黑,也很安静,直到那个一直尾随她的男人也蹿进巷子,她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就像这样,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关熠岚从未有过这样重建犯罪现场的真实体验感,就像是身临......哦不,并非是身临其境,而是此刻她已经深陷险境。
锢住自己脖颈的是一只左手,那只手,带着尚好的黑色皮质手套,她判断的出来,对方是个男人。男人的呼吸很轻,手掌摩擦过她脖颈,像是在把玩一件艺术品,但熠岚却感知到了男人下手的力道,正在慢慢变大。
关熠岚侧过身子,伸长胳膊打算反拧住男人的腰,这时,她听见有急促的步伐正朝她边跑来。
迈进巷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詹少,他是寻着石子路找来的,还未踏进弄堂,老远便看见有人正在袭击关熠岚。
不容置疑,詹奕凯跑步上前,皮手套男人也恰在这时回了头。左手板过熠岚的脸,帽檐下,男人笑得阴冷,扬起手的刹那,左掌心的△,就势跳进詹少的眸里。
嗡嗡嗡.....耳鸣声如预警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嗡嗡嗡......詹少抱住了头。
嗡嗡嗡......登时,詹少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在眸里碎成了一块一块。
破碎的景象里,有一张扭曲的脸,填进他骤然睁大的瞳孔里。那是熠岚在呼吸急促下而变形的脸。挣扎中,她咧开嘴,手肘扬起,一下击中皮手套男人的下颚。那男人吃了痛,削弱了手上的力道,熠岚抓住机会,双手擒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扭,男人却忽然侧过头,熠岚似看见他的嘴唇在微微蠕动,转而便反其倒而行之,蓦的松开了手。
“玩个杀人游戏吧,如果你想救你的搭档。”詹少俯首,余光瞥到熠岚正朝帽子先生的身影追去。他想起身帮忙,然而彼时,半个月前那沉落黑河的梦魇已然再次袭上心头。
“玩个杀人游戏吧,亲爱的。”
“你只能选择救下一人,想好救谁了吗?”
“我说过了,只有你杀人后才能救人。你没听明白吗?”
“你想救你的搭档吗?你如果想,最好就按我说的去做。”
桌子上的枪转啊转,詹少分明是看见熠岚如同在他的梦魇里一样,成为了帽子先生威胁他的筹码。
好似听见枪声在自己耳畔响起,詹少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从裤袋里取出药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吞了下去。
待他回过神重新站起身来时,那袭击女搭档的男人,已经蹿上围墙,跑了。
踱步至熠岚跟前,望见她脖颈上深一道浅一道的掐痕,詹少颇有些内疚。他的视线堪堪向上,与她从石子路上收回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我.....”
熠岚一开始并不接话,她掏出一双手套,一只套在自己手上,将另一只手套递给詹少。
“你没事吧?”他以为她在生气。
抬头,侧眸,望向他。四目相对,她的脸上,并不任何愤怒的征兆,反而有隐隐的担忧,正从她的瞳孔里迸射而出。熠岚看的出来詹少方才的异样与她交手的皮手套男人有关。刚才交手时,她认出来了,皮手套男人正是掉包仇茜安眠的帽子先生。
“有事啊,如果他不松手的话,我恐怕......”
“呸呸呸,你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呢?”
“我不喜欢靠运气去战胜犯罪分子,我想靠的是实力,还有这儿。”熠岚说罢,指了指“心”,她知道,詹少会明白她的意思。见他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她将心思转到了案子上:“你看,这是什么?”手指石子路,熠岚问。
“刚刚帽子先生掐你时,你挣扎过后,鞋底留下的压痕。”
“我的鞋底上,还留有早上行走轨迹的泥沙,遇到袭击时,泥沙自然会自鞋底脱落,不规则地散布在石子路上。就像这样,压痕是杂乱的。但是你看.....”
顺着熠岚手指的方向而望,不远处有“一道”很整齐的压痕,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这一道压痕.....”
“不是一道,而是三道重合在了一起。压痕很整齐,泥沙分布地也很均匀,奇怪的是,三次落脚点几乎都停在了同一个地方,就像预演过一样。”熠岚反驳詹少,低眸朝石子路望去,“这不是遭受袭击留下的。”
“姐姐,救救我。”——噔噔噔
“姐姐,救救我。”——噔噔噔
“姐姐,救救我。”——噔噔噔
“你的意思是说,彭颖姗假意制造被袭击,然后引姐姐来到案发现场吗?”
“这个案子,蹊跷的地方很多。首先,深更半夜,彭颖姗来到游泳馆做什么?游泳吗?其次,无论是这条弄堂口的探头,还是游泳馆内及周边的监控全部都是摆设。”
关熠岚的言下之意,詹奕凯是了然的。简而言之,这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