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她望着远处天空的淡淡色彩心下感慨。
小小火镇,短短十几年,竟然已经承载了她那么多的回忆。
平心而论,苒苒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基本掌握了火镇周边地形,以至于十一岁那年顺利通过二哥的随堂测验,里面极大的一部分功劳,应该算到阿曦的头上。
他们一起去镇子里各处坊间和空地里玩儿,镇子里很多小孩儿都聚集在那些地方,小孩儿也总是喜欢跟小孩儿扎堆。
苒苒以前总是被二哥带着一起玩,现在又凭空多了一个玩伴。
也许正是那时起,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野,不再花那么多的时间宅在家里。
有时候玩得连画画都顾不上了,更不用提什么私塾里念书的无聊事情。
二哥见过阿曦,他看见他带着苒苒玩。他什么都没说。
苒苒拉拉阿曦的衣角,说,那个就是我的二哥哥。
二哥已经在远处观察了阿曦好一会儿了,离开之前,他只是轻轻对阿曦点了点头。
阿曦看着他,也似是回答了。
有些男孩之间总是少话,仿佛通过眼神就能沟通。
那时候他们俩总和一些镇子里其他小孩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并不太热闹的坊间空地,也就是灰兔胡同尽头的那块边缘空地。
因为是边缘地带,镇中心的小孩都不去那儿,所以人少。
那里有棵树,旁边零零落落地存有一些拆了一半的旧墙壁和宽宽矮矮的石头台阶。
到了夏天,即便是在很炎热的时日里,他们也不愿在家老实呆着,都喜欢跑来空地找小伙伴们扎堆玩闹。
女孩玩结花绳,跳皮筋。男孩就玩沙土,或爬树掏鸟窝。
反正总能找着事情让时间轻而易举地溜走就是了。
所以他们也总觉得玩也玩不够。
最热的时候,空地上只有大树的树冠遮住阳光,他们几个就在树荫里乘凉坐着说话。
这里的气候干燥,只要站在阴影中,不管太阳多大,依然会叫人觉得凉快。
“那些山后面是什么?”
有次,一个平日里总在一起玩的小孩看着远处的山似是无心地问道。
“还是山。”另一个小孩简短地回答。
“那这些山的后面呢?若是还后面还后面呢?”
表达方式有点使劲,但小伙伴们应该听懂了自己费力地想说什么。
“那些山的后面有海。”
苒苒想起母亲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儿时的经历。
“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水,当然还有鱼。”
她仿佛知道他们接下来一定会问她这个关于海里有什么的问题似的,就径自先回答了。
“很多很多水是多少水?比芦草湖的水还要多么?”小孩又问。
小苒苒傲娇地看了提问的小孩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丢丢轻蔑,觉得他可真没见识。
她说道:“十个芦草湖加起来,也没有海那么大。海里的水,就像沙漠里的沙子那么多。就像镇子外的红石丘那么多。就像天空中的蓝颜色那么多。”
为了形容出自己所知道的海有多大,好让无知的小伙伴们快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她都快要做出一首对仗工整的打油诗来了。
火镇的小孩,大多没见过真正的沙漠,因为那离他们还不算太近。
即便是大人想去,也要骑马,或者骆驼的。似乎要走上个一天一夜,才能见着无边无际的沙子。
这是火镇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是他们大多见过镇子外的红石丘,自然也见过天空中的蓝色。
“真的吗?”
有小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我看肯定没那么多。”又有小孩欠揍地插嘴,那个小孩就是进宝,天生就很欠揍的一个小孩。
并且接下来,他还更欠揍地说了一句:“苒苒小不丁肯定在编大话唬咱们呢。你这么小一只,知道什么海不海的。”
说得就好像他多大了似的。其实压根也没比苒苒高多少。
苒苒立马生气了,“这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不会骗我!她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她还说大海里的水和天空一样,也是蓝色的。”
“你娘的眼睛是蓝色的,说不定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看到了自己眼睛的颜色而已,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海或者蓝色的水之类的怪东西。”进宝看着苒苒因为被冒犯而憋得红红的小脸,似是从中得到了某种奇怪的乐趣,幸灾乐祸道:“你的眼睛也是蓝绿色的,你看东西不会也是一片一片的蓝色和绿色吧?”
天啦噜,这个欠揍的进宝!
“才不会!!!”苒苒握紧小拳头用力地朝他大叫,像是忍受了极大的屈辱。
“行了吧,迷你型的小进宝。”
看到进宝还意欲要说些什么,在一旁一直听着不发一言的阿曦在他开口之前先说了话,适时阻挡了他不肯罢休的架势继续祸害原本宁静和谐的气氛。
阿曦幽幽说道:“小进宝,你的眼睛还是黑色的呢,你不会看什么都黑漆漆的,就跟张大爷院子里养着的那些,一到了夜里头就看不见东西的老母鸡似的吧?”
一句话噎得进宝住了口。
旁边的小孩们都忍不住一齐“嗤嗤”笑了起来。
就连刚刚还气乎乎的苒苒也一时没忍住,由怒转笑,自觉失态地捂住了嘴。
这回轮到进宝憋了个大红脸。
他不服气,“山的那边有没有海,你们也没亲眼见过,都是从大人那里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