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他姐姐想让他纳妾。
即使他不说,楚谣也觉着颇有古怪,但并未执着于这一处,只为寇凛终于与亲人重逢感到开心。可见他毫无喜色,眉宇间反而露出疲惫,她不禁提心吊胆:“怎么了?”
“我姐姐有事瞒着我。”寇凛直言不讳,“她很怕与我相认,不只是怕给贺兰家丢脸。”
“怎么说?”
“如她所言,以她当时二十好几的年纪和来路不明的身份,贺兰哲给她个新身份,轻易就让她进了府。若贺兰哲已是家主,乱世中完全行得通。但直到我姐姐被扶正,上一代家主都还活着,以贺兰世家的家风,老爷子竟然同意?”
楚谣顺着他话想:“你的意思是,老家主或许认识你姐姐,不,是认识你们寇家?”
寇凛颔首:“我询问她我们祖籍何处,父母是谁。她说我们祖籍浙江台州府,具体哪里不清楚,爹娘跑江湖卖艺居无定所,在我一岁那年死于饥荒。可我印象中,我姐姐写得一手好字,应没少读书,跑江湖卖艺的人家哪里供的起女儿读书?”
这倒是,穷苦人家里连男丁念书的都不多。楚谣问:“那你没有提出质疑么?”
“没有,她不想说,一定有她的理由。她肯见我,我已是很知足了。”说着,他脱鞋上了床,揽着她躺下,“瞧你这困倦的模样,先睡吧,我也乏了。”
……
两人睡到晌午起床,是被楚箫给吵醒的。
寇凛不准他进房,他就在窗外嚷嚷:“大人,听说咱们要去福建?!”
语气听着兴奋极了,寇凛边穿长衫边在心里哂笑,你小子就乐吧,等去了福建看你怎么哭。
楚谣拾掇妥当,将窗子打开:“是去找神医给我治腿,那里颇危险,若不然你先回京?”
“你开什么玩笑?”楚箫转身朝院外走,准备出去采买些书籍路上看,省的山高路远不走城市买不到,想到什么又转头,“对了阿谣,明儿个除夕,洛河畔有祈天灯会,你要不要换身男装一起出门转转?”
楚谣微讶:“不是初一么?”
祈天灯就是孔明灯,京城里大年初一晚上,百姓们便会在指定的区域内放出写了心愿的祈天灯,向天祈福。
楚箫道:“各地风俗不同,洛阳这里是除夕,袁少谨已经出门买篾条、绵纸和松脂去了。”
楚谣稀罕道:“怎么,你们要亲手做灯?”
楚箫好笑:“我们哪里会,是老师做。”
楚谣眼睛一亮:“求求老师帮我也做一盏。”
“怎么,祈天灯买不来?”寇凛原本无意插嘴他们兄妹说话,听到这里黑了脸,“京城祈天灯会,到处是摆摊卖灯的。”
楚谣扭头看他:“可是亲手做的会比较灵验。”
寇凛嗤笑:“又不是自己亲手做,商贩做的和柳言白做有什么不同?”
楚谣眨了眨眼:“有区别。”
“区别在哪里?”
“省钱。”
咦,对。
对个屁!寇凛呸了一口,不差占柳言白这点便宜,道:“咱不缺这点儿钱,花钱买!买最大最气派的灯,点最亮最香的松脂,比亲手做的更灵验!”
“哦。”楚谣无话可说。
楚箫转头前先鄙视他一眼:真粗俗!
原本不必楚谣开口,柳言白也打算帮楚谣做一盏。
从楚箫处听了寇凛的话之后,他笑了笑,将多出来的材料直接扔进炭火盆子里烧了。
除夕夜时,柳言白、楚箫和袁少谨师徒三人拿着自制的祈天灯,乘坐马车前往洛河畔。而男装打扮、贴着两撇小胡子的楚谣独坐一辆马车,手里空无一物。
半个时辰前寇凛还在,收到贺兰夫人的口信后立刻就离开了。
昨个晚上也是,一走大半夜。
两姐弟失散二十年再度重逢,楚谣并不介意他多多陪伴她,毕竟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启程离开洛阳,再见面须得隔上一段日子。
令楚谣闷闷不乐的,是寇凛毫无带她去见贺兰夫人的打算,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他并未将她视为家人的感觉。
马车不曾抵达洛水畔便走不动了,一行人下了马车。
洛王谋反,神都卫易主,并未影响洛阳百姓对灯会的热情,反而因为近来事端频繁爆发,今年来放灯祈福的人数比往年多出一倍。
楚箫跑去她马车前搀扶着:“这里人多,小心些。”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楚谣望着头顶密密麻麻的祈天灯,显出几分无精打采。
“老师,我看咱们也别往里面挤了。”袁少谨目望前方下饺子似的人群发愁,“就在这放了得了。”
“我看也是。”楚箫原本想上洛河桥,碍着楚谣的腿,放弃了这个想法。
柳言白原本就没有往前走的打算,点点头。
三人从马车里将灯拿了出来。
祈天灯的竹篾架似伞骨一般是可以折叠的,不占地方,撑开以后,便是偌大一盏精美的灯。
三人都提前在灯纸上写好了祈愿的内容。
楚箫都写了什么楚谣一清二楚,因怕笔迹露馅,是他念着楚谣写的,无非是母亲在天之灵安息,父亲多干点儿好事儿,妹妹腿快些好,舅舅和虞清在战场一切平安,今年又添了一条,妹夫少干点儿坏事……
袁少谨写的祈福书也差不多,将袁家人逐一说了一遍。
唯独柳言白的灯纸较为干净,唯有八个字: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楚谣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