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九姑娘来了!”
杨席通禀一声,屋子里的人都朝门口看来。
燕迟虽以小辈身份前来贺喜,然而他乃亲王世子,身份贵胄无疑,别说是江氏,便是岳琼都不敢大意,秦莞到的时候,岳琼,岳稼、岳凝并着魏言之都在。
岳清垂丧着脑袋迎上来,“母亲——”
江氏瞪他一眼,“整天就知道闯祸!”
说着看了一圈屋内人,见岳琼站在窗边,忙上去道,“殿下如何?”
岳琼眉头微皱,没立刻答话,却是看向后面跟上来的秦莞,“九姑娘,一应物件都已备好了,烦请你入内室为世子殿下看看伤势。”
江氏的心一沉,秦莞眸色也严峻起来。
秦莞福了福身,“秦莞遵命。”
说着,岳清忙上前,“九姑娘,这边请——”
岳清一脸的自责歉意,引着秦莞往内室去,此处名为松园,是燕迟在侯府的住所,同样布置的矜贵雅致,走到门口,岳清对着秦莞一鞠,“九姑娘,殿下此番是旧伤再添新伤,一切就拜托你了。”
秦莞颔首,却见岳清并不入内,岳清苦笑一下,“殿下受了伤,只叫父亲看了,不知为何,父亲不许我们进去叨扰,只怕是十分严重……”
岳清越说面色越苦,他刚过了一劫,全没想到会伤到燕迟!
秦莞点点头,“吱呀”一声,门却从里面打了开,白松神情沉敛,恭敬的颔首一请,“九姑娘,世子殿下已等了您多时,请——”
秦莞心底漫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正要抬步入内,白松却忽然看向秦莞身后的茯苓。
“九姑娘,世子殿下只请您一人入内。”
秦莞自打算教茯苓医术,便打算行医之时都要带着她,可没想到白松却将她拦了下来,然而茯苓见之却大松了口气,似乎不必见燕迟是种巨大的解脱。
秦莞安抚的看了茯苓一眼,进了门。
刚进屋子,白松便将门关了上,秦莞眼底闪过深思,绕过眼前六开的山水屏风往里去,刚走出没几步,秦莞眉头便是一皱。
这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绕过屏风,秦莞一眼看到了屋内尽头靠墙的床榻。
燕迟合衣半靠在床头,听到脚步声朝她看来,他神色沉凝,目光幽暗,猿臂劲腿的靠姿颇有种生人勿近的慑人之感,若非是闻到了那血腥味,秦莞几乎要以为他并未受伤。
秦莞快步上前,走至床前打量了燕迟一瞬,“请世子转过身来。”
燕迟扬眉,“九姑娘果然玲珑心思。”
秦莞目光扫过他肩头上的破口,“殿下肩上的外伤虽然见血却是轻伤,想必是为二公子所伤,可屋内血腥味浓重,殿下必定还有别处受伤,殿下前襟腿上皆无血迹,而殿下眼下乃是用腰力虚靠着床头,多半……是重伤在背。”
燕迟的唇角便扬了起来,他坐直身子,修长的十指利落的解开了襟口。
白松守在门口,此刻这床边只秦莞和燕迟二人,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燕迟衣物的窸窣声入耳,他一征战沙场的成年男子,当着秦莞的面宽衣解带自无半点不自在之感,可秦莞却不一定了,她一个小姑娘,只怕还未见过赤身的男人……
“殿下动作不便,我来。”
燕迟手上动作一顿,眉峰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却见秦莞稍卷了袖口,倾身将他衣襟抓在了手中,燕迟眼底闪过淡淡笑意,索性转了身,这一转身,他背后的湿痕顿时现出。
他仍是午间那身仓黑绣麒麟金色暗纹的贵气华袍,然而此刻身后大片濡湿紧贴于背,离得近了,血腥味浓的几乎有些呛人。
秦莞小心却利落的将他的衣袍褪了下来,这一褪,饶是秦莞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燕迟背对着秦莞,听到她的动静眸色微深,“将你看到的说出来,不得隐瞒。”
燕迟语气轻松平静,秦莞却眸子沉了沉。
沉吟一瞬,秦莞方才开口,“殿下身上伤处有二,一在左肩,伤口约莫一寸,创壁凭证,伤口上浅下深,是为剑伤,血痂未凝,是刚刚留下的新伤;二在后背,创口自左侧肩胛骨至右侧后腰处,创口长约五寸,部分开始愈合,却有多次开裂,有棕红色血痂,且伴红肿腐溃,创口中部开裂最大亦最深,两端尖浅,应是在半月之前受的刀伤——”
秦莞仔细看着斜拉在燕迟背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说完这些抬眸,却猛地撞进了燕迟不知何时转过来的眸子里,他眼底有着深沉而激烈的森芒,好似匍匐于黑暗中的猛兽微微亮出了爪牙,秦莞粉拳一攥,直起了身子来。
“还有呢?”四目相对,燕迟语声沁凉。
秦莞却敛了眸,“秦莞身为医者,能看出的就这么多了。”
燕迟仍是看着秦莞,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仿佛悬在头顶的尖刀被拿走,秦莞呼吸一顺,这才抬起了头来,一旁摆着已经备好的一应物件,秦莞开始为燕迟清理伤口并止血,然而她心底却不安的狂跳起来。
犯案的嫌犯有动机目的,普通人行事亦有缘由因果。
岳琼凝重的神色,且不许岳清等人入内探望,是因他知道燕迟的伤势之重?
可半月之前燕迟正在来锦州的路上,是谁下了这样重的手?
燕迟十岁从军,至今已有十二年,他战功赫赫,人人皆言睿亲王手中十万朔西军后继有人,可他为何忽然回了京城?且被皇帝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