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百里凌风迟疑,便愈发精神:“快说,快说,他会如何?”
百里凌风只觉得她明眸太明亮,仿佛倒映了漫天的月华,让他一时间怔愣,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他会抱着人撒娇。”
“什么?”她闻言,瞬间忍不住爆笑出声:“你是说他还会撒娇么!”
她没有听错罢?
唱歌,她倒是能理解,毕竟阿泽满腹经纶,而且当和尚的,哪里有不会唱佛偈的?
阿泽不但会唱佛偈,而且还会唱别的歌,还唱得极好,比绿竹楼里最擅歌的天琴都要好、
但是撒娇?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一声华美女装的妖美少年喝多了抱着另外一个穿鹤卫服饰,满脸菜色的少年,一边撒娇,一边哭的样子。
她顿时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赶紧灌下好几口酒:“噗……哈哈哈哈。”
“很好笑罢,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见皇兄喝醉的样子。”百里凌风看着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那日听说是皇兄的生辰,第一次看见他喝多了。”
秋叶白闻言,笑容却忽然僵在了脸上,随后慢慢地收敛了笑意,躺回了琉璃瓦上,淡淡地:“嗯。”
“怎么了?”百里凌风看见她的神色,一时间不太明白原本好好地,怎么她会忽然心情抑郁。
“没什么。”一阵冰冷的风忽然掠过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微微眯起淡淡地道。
这世间,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为何一向心思莫测,手段诡谲而狠辣的摄国殿下会忽然如此失态。
她却明白,那一天既是阿初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死祭,而他的失态不光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死祭,而是因为这是他艰难此生的开始罢?
太多的牺牲、苦楚和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到了今日,那个会在酒后哭泣,唱着佛偈的少年,已经不会再有了罢。
……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下去。
两人间一时间又恢复了静默,百里凌风慢慢地转回了脸,看向远方黑暗中轮廓模糊的上京:“你很记挂皇兄罢,只有提到他,你的眼中才会有真切的笑意。”
秋叶白顿了顿,轻道:“嗯。”
她忽然间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那些因为烈酒蒸腾而起的无畏与恣意,在冰冷的风中消散而去之后,她才记起也许不该在他的面前说这些。
她索性转了个话题:“是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百里凌风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记得问一声了。”
话音刚落,他似觉得这般抱怨,很有点怨妇的意思,便又圆了一句:“这也是今儿我为什么想要上来看一看上京的景致的原因。”
说着,他用双臂支撑自己坐了起来,但是不知是否躺久了,身子有些发硬,便又一下子跌了回去,好在秋叶白眼明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半靠在自己肩头。
陌生又熟悉的女子的气息,让百里凌风身形微僵。 他有些窘迫地微微别开棱角分明的俊颜,垂眸轻咳了一声,强行将自己脑海里的绮念给压下去,示意秋叶白看向自己的腿。
她自然也察觉了他的不自在,也不多言,只顺着他的示意看向他的腿,随后竟发现……他的右腿竟然能慢慢地屈起了膝盖。
虽然他的腿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而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之上。
但是这已经是足够的惊喜了。
“凌风……你!”她梭然微微睁大了明眸,盯着他那一条腿半晌,心中满是喜悦。
随后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触碰上他的腿,鼻尖都忍不住一酸:“你的腿能动了,太好了!”
脊髓神经受到损伤的人,从毫无知觉到麻木感,再到腿上能动是不同阶段的飞跃,如果腿上能动了,他的恢复便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如果他的腿真的有问题,她这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了她,他也不会被砸碎的落石给压成那副样子
他亦松了一口气,屈膝的腿一下子又似无力一般地放平了回去。
“你再努力一把,我相信你离站起来,重新回到沙场之上不会太久了!”秋叶白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她真心的喜悦,也感染了他,让他有些疑惑地问:“真的么?”
毕竟他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一下,确实非常激动,但这也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努力的结果,他不敢告诉别的人,自己日日夜夜都努力,只怕若是不成,反而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失望
她笃定地颔首,目光明亮而又激动:“不会太久了。”
他激动地反手一把抱住她:“叶白!”只是他才这么反手一抱,臂弯之间那与寻常女子柔软不同的轻盈柔韧的身躯,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他的身体自发地记忆起那次在城门下,两人身躯被巨石压迫得‘亲密无间’的时候。
她的气息、她胸前雪白的肌肤……还有她柔软如花瓣的丰润嘴唇。
蒸腾的酒气弥散在彼此之间,让他几乎心神荡漾,无意识地收紧了保护她的手臂,眸色柔软。
秋叶白沉浸在欢欣之中,也不曾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屋顶下忽然传来了平宁焦灼的声音。
“大人,首辅大人,您还在上面吗……殿下还好么?”
平宁在底下快跳脚了,明明是请首辅大人上去带人下来的,不想这会子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