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掇了掇宋白玉的手臂,笑得洋洋得意,塞了一块梅子糕入他的嘴,道:“原来白玉老早就对为师有那个心思了,真真是心机深沉,不可估测啊!”
宋白玉一噎,咳了起来。
西蛮离蜀中本不远,但就是要绕不少山地。西蛮的捉鬼节在初春,算算日子就只剩下十来天不到。
驾马车在山路间穿梭,倒别有风味,因而师徒并未御剑飞行,路途虽急了些,也十分和美。
只是没想到,后面出了岔子。天灾**,无人可抵挡。
这几日难得的天晴,碧空日照金辉,万里无云。无雨无雪,气候也渐渐暖和了。
宋白玉驾着马车,艰难地行走在鲜少有人迹的山路上,翻山越岭前往西蛮。只要再翻过最后一丛山脉,便可抵达。
时值山间白雪消融之际,路面打滑得厉害。但宋白玉驾马车的技术娴熟得很,马车一直很稳当,逝以寻也丝毫不担心会在路途上摔跤。
里边是严谨陡直的雪壁,外头是一眼望不穿底的深渊,路况十分严峻。
逝以寻掀开窗帘,便看见深渊里白雾皑皑景致美丽,她心中一澎湃,便扒着轿窗嚎道:“宋白玉,快说你喜欢我——”
马儿欢快地嘶鸣回应一声,下一刻车身往悬崖边上倾两倾,马蹄和车轮滑得有些收不住脚了。
宋白玉抽着眉角,极力拉着缰绳,黑脸道:“师父莫闹,栽下去了就开心了?”
逝以寻一翻转,躺回了里端,悠闲道:“那你喜欢吗?”
“……”
逝以寻作势又往轿窗趴过去,道:“不回答那为师就再问一遍。”
宋白玉的脱口道:“喜欢!还不快往里稳住马车重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师徒俩还未能翻越雪山,眼见到了半山腰了,忽而晴天转阴,日照隐去,徒留一山皑皑白雪,刺目得紧。霹雳一声,在雪山里清脆显耳。
宋白玉适时稳住了马车,停留在下山的路上。马儿前蹄难以支撑整个马车的重量,车身往前倾了一倾,旋即马儿仰头长鸣。
逝以寻一惊,掀起车帘,却见宋白玉一脸神色变幻莫测。她咧嘴坐在他身边,掇了掇他的手臂,顺了顺马儿的鬓毛,道:“再不走,莫不是还要等一会儿雪崩?”
宋白玉抽了抽嘴角,抬手默默地往雪山山巅指去,示意她看。
气势恢弘的一座雪山,竟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随着逝以寻一声抽气,马儿一声粗哼,又往外裂开了一点……娘的,老子只是随便说说,居然来真的?
师徒俩儿对视了一眼,在宋白玉的手势下,轻手轻脚地下得马车。可是师徒俩这厢悄无声息,那厢马儿它不够淡定啊,他们将将双脚落地,马儿就很孙子地扬一扬前蹄逃之夭夭了!
千钧一发之际,山巅几乎同时大雪崩,以霆钧之势向两人滚下来。雪尘弥漫,四溅飞散,只消顷刻之间,便能将小小的生命掩埋。
“寻儿快走!”只顾着欣赏这磅礴光景了,倏尔腰间一紧,宋白玉捞起逝以寻便往山下狂奔。
他足尖点雪无声,衣袂与长发迎风飘扬,薄唇微抿,眉宇间满是英气和肃杀,一双眼里目色星寒。
即便宋白玉的掠若疾风,怎快得过身后奔腾而来的滚滚石夹雪呢。但越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越要沉着淡定。
于是宋白玉捞着她跑时,她便不紧不慢地解下隐魂剑来,往那些巨石雪块扫了两下。巨石雪块被削成了细块,轰隆一下,逝以寻抬眼看去,眼皮一抽。卧槽!居然还有更大的!
“师父,御剑!”
逝以寻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确实也那么做了。
马儿跑得没有他们快,宋白玉赶上它了,并将它落在了后面。它很仓惶很害怕,纵然是继续这么奋力跑下去,也免不了被大雪活埋的悲剧。
随着马儿惊恐的嘶鸣,隐魂剑很配合地往它脚下一扫,将它托了起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飞走了。
宋白玉额前青筋不住地抽搐,道:“师父平素怎不见这么慈悲为怀?”
逝以寻摸到宋白玉的腰间,揭下他的剑,道:“行大善,要看心情。”
宋白玉尾音儿抬高三分,语气轻佻得要命,道:“这么说,师父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此时,御剑已来不及,幸好这时宋白玉已奔至山脚,逝以寻也只好用他的剑不断地削雪块山石,不让这些雪石伤到宋白玉半分。
怎料,他的剑毕竟不是她的隐魂剑,她能运用自如,但却少了一分隐魂所具有的气势。最后滚下来的巨大雪石,被她击散了之后,满天的雪尘几乎将她双眼迷蒙,只听得耳边密密麻麻,不大不小的雪石往耳边呼啸而过。
见不到前方的路,不知是跌倒了还是怎的,身体迅速往下坠落,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轰隆声不绝于耳。
“白玉……白玉?”
黑暗之中,逝以寻摸到了宋白玉的身体,将他扶了起来,才明白他们果真是跌倒了,但就是不知跌倒在了什么地方。
宋白玉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便是揽过逝以寻的肩,慌张地问:“怎么样,有受伤么?”
逝以寻摇头。
地上有枯枝,逝以寻拾了起来,堆好一个火堆。天气还冷,不好点火,逝以寻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燃起了一点火星。
火光将四周照亮。
师徒俩是落到一个洞里来了,四面石壁冷冰冰的,洞口被大雪封住连一丝一毫的光线都透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