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梭,风雪埋悸这座辉煌的囚笼。
将包裹娇躯的华裳褪去,寒风拍打肌理青褐交织。
华春宫内;
破败庭院内落叶枯枝遍布,雪堆积半尺。
褴褛的丝绸在殿内翻飞,鬼魅阴森。
一处掉漆腐旧的圆柱前,地板上冻坏具尸体。
发丝蓬乱,额头发黑。
衣衫依稀颓旧,腌臜瞧不清身影。
“公公,这这妃嫔死了……”
婢子惊恐跑过雪地,太监怒瞪道;“死了就死了,不过就是个弃妃,大惊小怪做甚?”
环抱拂尘的公公探了脑袋去瞧,快速缩回来。
厌恶道;“快,拖下去掩埋了,今儿除夕真是晦气。”
几个太监将硬邦邦的尸体往雪地拽,柔佳氏脸色青紫偏头瞥过一眼。
倏然惊恐得美眸睁大,步子倒退。
那个人,她认识。
是许美人!
许氏死了……
此刻,柔佳氏再也平复不了心境。
仿若连九天寒冷,都隔绝开来。
落雪纷乱布满在她满头,陨落在她暴露的肌肤。
脚下小足踩踏在雪地里,漫过膝盖。
可此刻感觉不到寒冷,只余下麻木。
冷,彻骨冰寒。
却抵不过心,此时的恐惧穿透四肢百骸。
或许如今的她才认知到,她再也不是权倾朝野,地位尊贵的菀贵嫔。
而是一个可任人践踏,碾死如蚂蚁般容易的冷宫弃妇。
一夜寒风,风雪骤停。
转晴儿的天放开抹暖阳,照射在宫殿上。
严寒冬雪下,梅园的红梅相继绽放,冷艳动人。
吉祥打开雕窗,一阵花香已经席卷内阁。
“菀贵嫔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公然私通!”
窗外低语声透过风灌进卿棠耳朵。
婢女不屑接过话,“切,何止如此,听说连恒世子带着陛下前去逮人时,那太监还痴迷爬起贵嫔身子上呢。”
“啊?”婢子惊诧,“这也太不要脸了,难怪陛下要将菀贵嫔衣衫扒光丢去冷宫!”
吉祥皱眉,“这群不安生的。”抬脚就要出去阻止。
“罢了。”卿棠出声打断,“终究是菀贵嫔自作自受。”
指腹触碰茶涎,卿棠心底沉思。
寒风卷起额前碎发,仿若能感觉这次严冬的寒冷。
眨眼间,高处陨落不过瞬息。
攀爬越高,摔得就越狠。
相府的衰败来得如此之快,超脱她的预料。
想当年,权倾朝野,地位尊贵的柔佳氏。
到如今,何不是低贱到尘埃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或许连柔佳氏自己都没料到,多少年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到头来,竟成枉然。
好笑的是,竟败在庄氏与卫连恒手里。
倏然,卿棠眼眸一怔。
卫连恒……
将竹简合上,吉祥去膳房查看汤药,秀禾递过汤婆子。
附和道;“可不是,那是她罪有应得,照如今这情行看柔佳氏挨不过两日。”
猝然,卿棠寒冷的眸光掠过秀禾周身。
冷道;“许氏,是你干的好事吧?”
秀禾心下一惊,诧异得眼眸睁大。
“容,容华……许氏害人不浅,况且还差点害得主子您葬送性命。”
放下茶盏,卿棠掀了眼皮。
“恶人自有恶报,本主知晓你的心思。”
“但本主并未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做事情要做得滴水不漏,否则容易惹祸上身。”
一番话里话外的敲打,容得秀禾呼出口气。
恭敬道;“多谢主子提醒,奴婢记下了。”
恍然思索,当时在许氏膳食里掺和了毒药,这才致使黑气笼聚额头。
似乎从未料到,主子心思这般紧密。
后庭风云不断,争锋夺宠犹在。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庄婉仪,短短几日已然晋封为从五品婉容。
算起来,与卿棠算平起平坐。
前朝封后风声紧迫,墨楚夜推至往后。
待长公主出嫁后,再做定夺。
至此,风波再起,争议不断。
党派各自盘根占据势力,朝堂人心涣散未稳。
昭北,承平二十九年初。
寒阳公主下嫁国公世子卫连恒。
赐封号;潇和夫人
这日,风雪消停。
十里红妆绵延铺散,胭脂香雪遍布京都。
川流不息的街道喜庆盈盈,房檐挂满红绸花灯。
画楼庭台,红纸卷香。
国公府喜庆萦绕,红绸飞乱。
未到接嫁时,府门外宾客已经笼络不绝。
朝臣争相恭贺,富家子弟拥堵房门。
如潮水般涌进世子府,场景热闹喧嚣响彻。
府门前,卫国公卫锋正得意相迎,脸上面子金光闪闪。
似乎连他自己都未能预料到,一个傻愣公主具有如此威望。
或者说,太后给足了脸面。
皇城,寿康宫。
琉璃妆台前,苏懿指柔颤抖梳理寒阳青丝。
眼里泪光闪烁,话里送上祝福。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四梳……”
至于后边寒阳已经听不清,唯有母后哽咽声。
旁芳竹忍不住掉泪,太后似乎真的接受了公主,当亲生女儿看待。
枯槁的手持着篦子,梳理发梢。
“母后……”寒阳侧过呆愣的脑袋。
连忙叠起红袖替苏懿抹泪。
苏懿赶紧推开,“傻孩子,这大红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