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函谷关往西,第一座大城就叫做陈都城,这座城池西楚境内为数不多的十万人以上的大城,同时也是西楚下属藩国“陈国”的王都。
陈都城的最中心,就坐落着一座大气磅礴的陈王府。
这一日,太阳将落未落之际,近三千玄甲军迎着赵显等人的四辆马车,敢在城门合闭之前,进入了陈都城。
这三千玄甲军的首领少阳君项少阳,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远远看去威武异常,不过如果近前来看,就可以看到这位陈王王子脸色惨白,尤其是他的右手,还在一个劲的打摆子,只能用左手勉强勒住缰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安然端坐在马车之中的赵显脸色淡然,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项樱脸色奇怪,小声嘀咕:“喂,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项少阳如果晚撒手一个瞬间,他就要被你炸死了!”
赵显右手不老实的攀上了项樱的腰间,笑眯眯的问道:“怎么,看为夫欺负你弟弟,心疼了?”
“你这哪叫欺负啊?”
项樱也后怕不已,拍了拍胸脯说道:“项少阳可是陈王叔最为宠爱的儿子,他若是死在你手里,咱们统统都要给他偿命!”
“什么叫死在我手里?”
赵显翻了个白眼:“他自己操作不当,把自己炸死了,能怪到我头上吗?”
“哼!你这种话骗骗自己还有用,能骗得过陈王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夺人性命,到时候因为项少阳一人,赔上阖家性命,就值了?”
面对着项樱的质问,赵显微微一笑。
“一个项少阳,倒也不至于让我赔上身家性命,了不起就是把真正的雷震子交出来而已。”
赵显的眼中闪烁寒光:“你这蠢物堂弟,初一见面就不断侮辱于我,本就是取死之道!他若是真的蠢到不知撒手,那么他就是活生生蠢死的,这种憨货,死了也就死了!”
说到这里,赵显低哼了一声:“真当我们赵家人没有脾性怎么着?”
他这话说得无心,但是听在项樱耳朵里却有如炸雷。
平日里她也经常跟赵显开玩笑说南人懦弱云云,赵显也都是一笑了之,项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位整日里笑嘻嘻的夫君,会有这么重的尊荣心。
事实上不仅是赵显,包括成康帝赵睿,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们两个人都可以代表南国赵家,因此轻易不能丢了面子。
赵显刚到西楚境内,就受了这项少阳的一顿侮辱,如果不想办法找补回来,楚人恐怕会真的以为南人可欺。
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生于皇室的项樱自然也可以理解,让项樱咋舌的只是赵显的报复手段太过激烈了一些。
想到这里,项樱叹了口气。
“好在那憨货没事,不然我们还没到郢都,就要折在陈王叔手里。”
赵显不再说话,而是轻轻的把项樱搂在怀里,夫妻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上下颠簸的马车里,仿佛是随着命运的波浪起伏。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赵显的马车才停了下来,赵显刚想探出头去问一问发生了什么,耳边就听到了那个憨货的声音。
“到……到了,下车。”
少阳君的声音还是带着颤音,毕竟压力白日里,只差一丝,他就会与世长辞,被那不起眼的小罐子给挫骨扬灰。
真的只差一丝。
项少阳感觉自己至今还可以闻得到那股浓烈的火药味道。
经过那场变故之后,在陈王府藩国之内向来百无禁忌的项少阳,第一次知晓了“害怕”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不仅没有对赵显心生仇恨,反而对赵显产生了浓浓的畏惧之心。
这个南人太狠了……
一言不合就要把本君挫骨扬灰啊……
眼见终于到了陈王府,项少阳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驱马走到赵显的马车边,颤声说道:“到……到了,下车吧…”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只见赵显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对着项少阳咧嘴一笑:“项公子,你父王没有教过你,怎么称呼尊长吗?”l
“你想干什么?!”
项少阳被赵显突然伸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强镇定下来,对着赵显咬了咬牙:“赵宗显,你不要过分,你白日里意图谋害本君,本君还没有与你计较!”
“是吗?”
赵显微微一笑,跳下了马车,项少阳定睛一看,只见赵显哦右手在把玩着一个青色的小陶罐,赵显手指翻动,成人拳头大小的小陶罐在他手中来回滚动,看起来极为骇人。
“你……你别过来!”
项少阳这次真的是被吓惨了,发出了一声破音的尖叫,一蹦三尺高,朝着陈王府府内逃去。
赵显脸上的笑容转为不屑,他左手继续把玩着雷震子,伸出右手,很是绅士的把项樱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项樱对着赵显猛翻白眼:“咱们都到他家门口了,你吓唬他做什么?”
“正是因为到了他家陈王府,为夫才要吓一吓他。”
赵显一手掂着那个并不曾填装火药的青色陶罐,一手拉着气度雍容的项樱,如同莅临检查的领导一般,朝着陈王府的正厅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还碰到了老熟人络腮胡子屈平,屈平见到项樱,不由满脸羞愧,跪在地上低声道:“卑职先前无状,冒犯了公主殿下还有驸马爷,还请二位恕罪。”
赵显摆了摆手:“各为其主而已,你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