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是她说的,他都好。
见苻衡答应,寐语抢先走在前面进了洞穴,初华紧跟其后,走最后的是苻衡,他将画放回原处,洞穴的入口重新封上。
洞穴虽不深,但有一条狭长的隧道,不断蜿蜒向下,只容一个人走。里面太过昏暗,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寐语一边扶着石壁摸索向前,一边掏出夜明珠照明。可惜夜明珠太小,光亮不够强,只发出些许微弱的萤光,她好几次看不清路打了个踉跄。
直到初华也不小心差点摔跤,被身后的苻衡拦腰抱起,她才没有摔倒。苻衡放下初华,从身后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交给寐语:“用这个,更亮些。”
寐语:“……”
果然够亮,苻衡的这颗夜明珠不知道比她的大多少倍,握在掌心无比清凉,珠身圆润光滑、晶莹剔透,无一点杂质。黑暗中夜明珠发出夺目的白光,整个洞穴有如一片白昼,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洞穴的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上面长满了青苔,所以踩在上面才那么打滑,石壁上也布置了烛架,不过已经被碧绿的青苔缠绕。有青苔说明洞穴也并不是完全密封的,有水汽渗进来。不过看这青苔长得如此茂盛的样子,想必已经很久没人进来了。
有夜明珠的照亮,他们的速度加快很多,眼看就要走到头,却被一道结界挡住。
结界封住了里面的入口,也许是历时太久,结界的力量逐渐消散,起不到任何抵挡的作用,只要有点修为的人就能轻而易举地破开它,只能护住结界里面不被水汽侵蚀。寐语不费吹灰之力打开结界,里面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却叫人心惊。
这是一间石屋,也是一间画室。
石屋中间摆着一桌一椅还有一套老旧的笔墨纸砚。宣纸发黄,墨迹已干,笔是一只断笔,砚台也摔成两半。而地上壁上触目可及的全是画。不过并不是完整的画卷,而是被撕掉的画,被泼墨的画,被焚烧一半的画……在结界的保护之下,这些残留的画卷才得以保存下来,没有受到水汽的腐化。
画上画的全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或颦或笑,或动或静,都在作画之人的笔下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寐语捡起一张残卷,按上面的题款念起来,画上女子虽然被撕去一半,但看剩下那半,乌云般的秀发随风飘摇的模样,真对得起这句流风之回雪。“是个美人。”能让寐语真心称上一句美人的,说明画中之人已经美若天仙。
初华也捡起一张画卷,认真瞧起画中之人的脸,确实很美,但她好像在哪见过。她递过去问寐语:“我好像在哪见过她,你有没有印象?”
寐语往她画卷上一瞅,眼睛却瞄到了右上角的落款:“元朔二十六年秋月作。”她掐指一算,可是据今快一千一百年了,她拍了下初华脑袋:“呆子,一千一百年前的人你怎么可能认识?”刚说完,不出意外地又遭到了苻衡的白眼。“哈……哈……”她哈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借口,“我去找找她是谁。”说完赶紧溜到一边。
初华又将画递给苻衡,“你见过没有?”
苻衡当然见过,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画中人是谁。她是他和她的一个朋友,但他不能说,因为这场相识要追溯到千年之前,故事太长,他暂时还不能让初华知道。
不过他知道初华所指的眼熟是什么意思,因为画中之人的转世,初华半年之前还见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大病一场,中间有些事情已经遗忘,她一瞧就会知道画中之人和谌婴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一个是黑发,一个是白发。
他也不能说得太清,免得初华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含糊几句:“是有点眼熟。好像和谌婴谌姑娘长得有几分像。”
初华还没说什么,寐语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又来了精神:“你说的是谌婴师姑吗?我听过她的名字,没想到她怎么美,我还没见过她。”又唉声一叹:“可惜她已经死了。果然红颜是薄命的。真怕我以后也会像她一样薄命。”
初华、苻衡:“……”
刚感叹完一句,寐语又投入找出画中之人身份的行动中。满屋子那么多画,不信找不出一张是提到名字的。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不是。”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不是。”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也不是。”
“……”
翻了一张又一张,时而是爱而求不得的情话,时而又是狠心的绝情诗,作画之人将秘不可宣的心思全都挥洒在画上。像是窥探到别人的心思,看到最后寐语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初华忍不住出声提醒:“寐语,我们该走了。”已经快到戌时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再等等,马上就好。”寐语终于从满地狼藉中翻出一张画卷,画的正是岐山正门石牌坊之景,画中烟雨朦胧,画中人撑着纸伞屹立在青石板的石阶上睥睨远方,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这也是唯一一张保存完好的,看来这张画对作画者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寐语念出画上的题字:“元朔十年春,惊蛰,小雨,初遇阴若宸。”
“她是阴若宸?她居然是阴若宸!”寐语一脸兴奋,不敢置信地看着初华。
“阴若宸是谁?”初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而苻衡听到这个久违的好友名字,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寐语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