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琐事并不少。
作为整个南阳城最特殊的存在,哪怕主人经常在外行走,很少亲自参与各方宴会,逢年过节,人情往来,该送的礼依旧要送。
王府明面上的产业也需要有人出面去打理。
以前,顾垣将这一些全部交给管家,偶尔过问一次,有了夏侯妙妙,这些本该当家主母主持的事物,自然尽数交托。
账册化繁为简,夏侯妙妙的工作量跟着容易不少。
安杰顶着两个黑眼圈,恨恨的瞪着夏侯妙妙,但人家心宽得很,半点不放在心上,他只能自己憋气。最终忍无可忍,踹了一脚木箱子,愤然离去。
夏侯妙妙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欣慰的表情。
别怪她过分压榨,实在是对方算数十分厉害,也许天生对数字敏感,也许她教他的表格统计太过简单,总之,她需要三四天完成的工作量,安二只需要一天加一夜。
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轻松,只能让安二辛苦一下下,大不了从别的地方补回来就是,都是自己人,说感谢就太过见外了。
看着桌上仅有五十几本的账本和地上堆积成山的账本,夏侯妙妙浮出来的丁点心虚瞬间灰飞烟灭。
这仅仅是最近五年的账册而已。
随意翻了几本,外面管家带了人进来,这些都是王府明面上产业的管事,他们都是顾垣亲自指派的,属于顾垣的亲信,在默认允许的中饱私囊程度之上,绝对忠诚。
夏侯妙妙推开了账册,看着管事给她行礼,然后汇报今年年初以来至今半年的收入和支出。
随即又是账本。
夏侯妙妙:“……”
才投机取巧转换过来的账本,现在又是让人头昏眼花的文字。
她勾了勾手,道:“你们都过来,风霜,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
风霜立刻行动。
管事们好奇的上前三步,顾忌着主仆之别而不敢太过接近。
夏侯妙妙扯了扯了嘴角,道:“管账的有没有来?”
管事们面面相觑,从中站出来三位。
具是一身长袍,眉目较为清雅,一派温儒,书卷气浓厚,一看就是那种饱读诗书之人。
他们恪守礼教,不远不近的站在夏侯妙妙面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夏侯妙妙不再多说,你们眼睛没近视看得到只管远着就是!
“来,看这账册,从右到左,从上到下,一个数字而已用到几列去记录,看账的人很容易眼花缭乱。”夏侯妙妙指着一行,上面写着‘永勋十一年三月出一,四皇子府赏花宴,贺礼一份,北戎羊绒一匹,价值白银五百两。’
三个先生绷住了才没露出‘个不懂事的门外汉才觉得眼花缭乱’的表情。
当中最为年轻的面色有些红,开口道:“如此,王妃以为如何才不会令人眼花缭乱?”
夏侯妙妙看了他一眼,“来,先教你们简单的数字,一到十,百千万…”
夏侯妙妙抄起风霜递上来的空白本子,直接在上面写写画画,按着手中的账本很快整理出一目了然的出项,原本要两三行,现在仅仅是几个数字而已。
“看明白了么,年号和月份直接写在最上方,一看就知道这一本都是永勋十一年三月的账本,不需要每一次都重复写。另外,进账出账分开,购进材料,工钱支出、铺面整修添置等,各自为册,这部分都是出账,所经手之人,在账册前面或者末尾留下名讳,以方便日后查账。购进材料的对象手里一本帐,我们铺子里账房处一本帐,府中账房一本帐,季度查账或是半年查账、一年查账,三方一对,出错率只会降低,甚至不会出错。进账也是如此换汤不换药,这笔钱从何处来,何时来,谁经的手,一概记录清楚,日统计,月统计,季度统计,年统计,如此,便不需要去翻看那么多账本。这么说你们明白么?”夏侯妙妙眨着眼睛,就怕自己说得不明白三人一脸懵逼。
想当初她这半桶水的记账方法可是让风霜等人焦头烂额了好久,而安杰却是一点就通,很多时候,夏侯妙妙口述不完全是,安杰还能帮她指出来,稍作改正。
死胖子热衷于美食,为了叫他干活,夏侯妙妙没少绞尽脑汁去冥思苦想上辈子记得的好吃的,然后让擅长厨艺的风霜做出来,以及让人到处搜寻美食,带着安杰不远万里去享用。
一个为了减少干活,一个为了口腹之欲,叫安杰一直认为夏侯妙妙为了他才到处寻找美食,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并且延续至今,美妙的误会就这么愉快的产生了。
三位先生一开始的抗拒,根本就觉得这个乡下来的王妃不懂看账还瞎指挥,碍于身份只能憋着,想着回头给王爷说说。到明白几个歪曲扭八的数字之后,表情变得郑重,尤其是,当这几个简单的数字在同一页显示出来,这一天的出账变得一目了然。
什么出账,出账原因,用在何处,所经手之人,竟然一扫就看得明明白白。
所有的抗拒变成了求才若渴。
“王妃,这数字,一到十,百千万,可否再说一次?”不愧是管账的,知道从基础抓,记账方式一看就会,就是个这特殊数字陌生得叫人心痒难耐。
夏侯妙妙沉默了一会儿,道:“但凡想学的人,到管家那里报个名,明日我让人教你们,劳烦几位,将今年以来的账本做一本给我,这是样本,你们可以借鉴。”
夏侯妙妙从安杰整理好的账本中抽出几本发下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