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容声出去以后,结界外可谓风平浪静,佛殿重塑,大家都躲了进去。
公子从砍树起就疯疯癫癫了,抱着一尊观音瑟瑟发抖,慧寂想了想,将他拉进了佛殿。
骆白知晓前因后果对着他没什么好脸,冲着慧寂冷冷哼了一声,“得亏是佛门中人心怀慈悲,若是我……”
慧寂笑了笑,别开脸却看见了那堆血肉,脸色一时晦暗,嘴角笑还没收,分外诡异。骆白呼吸一滞,偏头看向别处,却见草丛里动了动,缓缓走出一些人来。
他们大多做寻常百姓打扮,衣着简朴,阖着眼睛面色青黑,行走动作也是僵硬,仿佛行尸走肉。
都是这几日死去的人。
转头之间,骆白看到了林青瑜。她穿着那日的衣裳,几乎被血浸透成了黑褐色。她脖子破了一大块,伤口边缘多是撕扯的肉,喉管抢出体外。
紧随其后的是林翳。
骆白舌根苦涩,胃里一阵一阵泛着酸。
慧寂却比她镇定,他在见到人时便关上了佛殿的门,看着那些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他们要去后山。”
“容声也在后山,”骆白一惊,“他们是朝着婆娑树去的。”
“什么婆娑树?”
骆白没搭理他,拿起剑就往外跑,却一头撞上结界摔了回来,慧寂手忙脚乱接住她,又问,“怎么人人都要找婆娑树?大家都信它能令人长生?”
骆白撑着金色的光壁寻找出去的方法,听他说的不由冷笑,喃喃道,“因为他们没有办法了?”
“什么?”
她没再说话,退开一些拔出剑,咬破手指将血抹上去,口中念起一种慧寂从未听过的语言,像是一首悠扬空灵的歌,随着吟唱剑身通体发亮,她念完最后一句,大喝一声,两手握剑竖劈下去。
剑带起微微龙吟,砍在结界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然而光壁纹丝未动。
骆白一击未成,挥剑又砍,三五下后,结界固若金汤,她气息有些紊乱,一经松懈喘息眼前就发黑。
正当她奋力要出去时,慧寂的师兄弟们,那些树下破碎的尸骨慢慢动起来,森森白骨支着摇摇欲坠的肉慢慢走起来。
慧寂扯了扯她的衣角,“我觉得他们能出去。”
二人急忙跟在几具尸骨之后,在它们即将踏出结界时一人抱住一个,跳到它们背上,尸体晃了晃,慢慢往前走。
慧寂闭着眼睛念着阿弥陀佛,手下摸到的时候没了皮后滑腻柔软的肌理,湿湿黏黏的贴着手掌,经过一夜发酵,尸体发着厚重的腐臭,慧寂念不下去,几乎窒息。
短短几步,恍如隔世。
直至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下来了。”
骆白前襟沾了血水,皱着脸难以忍受那味道,单手捏了一个法印在鼻子底下一抹,抬手也要给慧寂来一下,却被他躲开了,只见他白着脸摇手,“师傅说忍受疾苦也是修行。”
她瞠目结舌地冷笑,“或者师兄弟的血修行?”
慧寂脸更白了几分,却固执地不肯接受她的好意。骆白无法只得随他,一甩头往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