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幼薇立在原地像被人定了身，心就像被钝物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手中的问道欲要脱落，眼睛睁的无比大、无比不可思议，全无她往日的淡然。张着瑟瑟发颤的嘴，直直的望着眼前这个连夜色都卷敛的墨衣男人，念道：“阿霁......！”
墨衣男人唇角的笑意来的更烈，一张被上天雕刻的近乎完美的脸庞明明那么冷却卷着几分狂浪，高挺鼻梁之上的双眼沉而深邃，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深陷其中，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
他仰着唇角那三分邪气三分戏谑夹杂三分狂浪慢慢的向连幼薇走来，幽幽说道：“师傅，还记得阿霁。”
连幼薇始终平复不下此刻的心绪，只是怔怔的望着他。此刻是在梦中么？在虚无空间仍能死而复生么？
她握着问道的手，抖的剑身铮铮作响，下颚微微颤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把眼睛睁的不能再大，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云霁。
云霁满身的倨傲从容，扫看着连幼薇的眼神，似在看一具猎物，幽幽笑着：“师傅在害怕？”
他话音出去许久，连幼薇仍然维持那个姿势神态一动不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云霁又道：“难道师傅就没有什么话要对阿霁说么？”
他幽幽说完已走至连幼薇的眼前。
连幼薇攥紧了双手，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云霁。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曾经与她齐眉一般高，如今她却只到他的肩膀。
两人面对面不过三尺的距离，云霁宽厚的胸膛遮掩了连幼薇的全部视线。把她从浑噩和所有一切不解的思绪中拖了出来，拖回了眼前。
二十年，他还活着！
连幼薇微微低头，不知她是否太过紧促无措，仿佛鼻尖还能嗅到那种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味道。待她深吸一口气，显然已经接受眼前的一切，也撇去脑中所有的不可思议。
她视线被云霁胸口全部堵住，显得更为无措，连眼神都无处可放，只能慌乱的低眉随处望向云霁腰间，问道：“我在追黑衣人，为何会在此处碰见你。”
云霁显然察觉出连幼薇的局促，唇间那三分笑意更浓，话语却有些凄婉：“二十年......每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师傅有没有想起过阿霁？这二十年不见，一见面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么？”
随着停留的时间越长，两人话语越多，连幼薇思绪才逐渐清晰下来。她向来话音简洁，无法也不想去阐述过往种种，只问道：“你与宁月城之事可有关系？”
云霁笑意浓烈，依然纹丝不动立在那里：“若我说没有，师傅会信么？”
在云霁还年少时这个距离并不违和，而他如今已翩然是个成年的男性，这个距离略微让连幼薇有些不适。
连幼薇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淡然抛了句：“好”，决然转身便欲离去。
云霁伸手一把拽住她的右手，并未抓稳，手却滑向了她的袖口，力道奇大，宽长袖口的衣裳“嘶”的一声响，便被撕了下来。
连幼薇头微侧，低眼望向自己被撕开的袖口，眉眼一皱，断然晃开云霁的手。
云霁一愣，戏虐的脸上似呈了些许不知所措，又一定睛，那洁白的胳膊一排鲜红的牙印，牙印周遭还团着一圈寒青之色。
云霁眉眼微皱：“你中毒了？”
连幼薇不知是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云霁，还是明白另有要事，也不做声，直直的就向远处走去。
云霁向前跨进几大步，手肘抠向她的脖颈，一把扣住她的脖间。连幼薇一个不备便浑身倒在了云霁厚实的怀中。
连幼薇放声喝道：“你简直放肆！”
话音刚落，只听云霁幽幽道来：“师傅就那么厌恶我么？”
连幼薇不想多做解释，预想站直身子，没想云霁手肘紧紧把她箍向怀中，运不上气也站不直，只能一直靠在他的胸口。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暧昧，甚至放纵。
连幼薇接而怒道：“放开我！”
云霁似没听见一般，只扬起左手，露出自己扎实的手臂。瞬间手臂腕处裂开一道裂口，一柳黑色的血液从裂口处蜿蜒流转出来，瞬而一把将那流血的裂口捂向连幼薇的唇间。
连幼薇浑身一震，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云霁置于自己唇间的手，挣脱出他的怀间。抬手擦拭起唇角黑色的血液，转过身面对着云霁，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云霁负手而立，一笑：“不干什么，既然师傅这么厌恶我的身份，就让师傅也喝下我这魔血，闻闻这味道是否真的让师傅厌恶、唾弃。”说完唇角的笑意渐消，心沉了下去，他无数次猜想过他们再见会是怎样，却从未想试今天这般模样。
连幼薇无话可说，只觉此地不宜久留。纵身跃下高台，飘向远处飞去。
云霁望着那背影又勾起了唇角，喃喃念着：“你欠我的话，还未说完，你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