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仙侠修真>石火记>第79章 途短歌长是别离

青袍客虽自称不是仙鹤主家,那仙鹤却颇肯听他的号令。闻他欲送荆石,只好老实迈腿走路,不敢展翅飞远。但它似也恼那砍柴汉无礼,不肯就此示弱服输,两条细足健步如飞,便要去追上前头的大汉。青袍客在它身旁嘻嘻哈哈地跟着,看似随意漫步,竟也半点不落于后。

那大汉走出不远,忽听身后动静热闹,回头一看,才见两人一鸟已然赶上,气得眉毛也发颤,对那青袍客唾了一口骂道:“你这千年王八万年龟,等闲不出烂泥洞,出来就要惹是生非!”

青袍客忙不迭躲了迎面袭来的飞唾,满面无奈道:“老黑皮,我送我的小友,可未跟你为难。这路也非你开的,如何就叫我走不得?”

大汉又朝他呸了一声道:“王八走大路,容易绊着行人脚。”脸上神情凶狠,显是胸中怒气正炽。他先前在林中捆柴放歌之时,与那青袍客尚且一唱一吹,纵不算是密友,也可相安无事,眼下却不知何故,竟是说翻脸便翻脸,全然不给对方半点好颜色看。

他骂完青袍客,闷头走了几步,似乎仍未解气,又转头对荆石道:“兀那小孩,这老王八旁的没有,肚里坏水最多。他现下跟着你不放,定是想着如何害你。管他放什么狗屁,你都切记不可听信。”

荆石认真地看着他道:“他真是乌龟变的吗?”

大汉闻言一愣,忽地哈哈大笑,高声叫道:“是!自然是!他是修成了精的绿壳绿顶大王八!”说罢似极高兴,又连着笑了数声。荆石离他太近,只觉其声真是洪亮如雷,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不得已捂了双耳,又不明白这大汉何故发笑。

青袍客在旁摇头不已,柔声细气地叹道:“老黑皮,贫道我跟你相识多年,也不曾对不住你,何必非要在小儿面前中伤我呢?唉,你骂我是王八,我也不与你计较,横竖贫道无妻无子,这偷汉子的事情么,还轮不着贫道担心。”

大汉嘿嘿冷笑,不再与他搭话,只顾闷头赶路。青袍客却谈兴正浓,见大汉装聋作哑,便对荆石道:“小友是受哪位道友指点来此?”

荆石看看身下仙鹤,又瞧一眼大汉背影,这才答道:“是一个外面的女修士。”

青袍客道:“原来是位坤道人,不知她容貌如何?”

荆石低头想了一想,肯定道:“挺好。”

青袍客点头道:“不错,那就定然是外头来的道友。”

此话一出,那大汉登时怒目相向,粗声吼道:“放屁!”

他这一声嚷得突兀,非但荆石不曾防备,就连那白鹤亦是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被路旁的树根绊倒,气得这灵禽尖鸣一声,当场就要去啄大汉的肚皮。青袍客当即抢在它与大汉中间,乐哈哈道:“莫气莫气!人家这是护短,咱俩非惹他做什么?女子的容貌说不得,那便说说今日遇着的奇事。这位小友,你看他捆柴用的老藤,可知此藤来历么?”

大汉冷冷道:“不是你让我从那破树上扯的么?”

青袍客道:“不错,你可仔细瞧过那棵树的模样?不过我料你没见过世面,定不知道那老木的讲究。此木乃两百年火候的灵叶乌桕树,又生于小灵穴位上,其脂燃灯,可见魂魄鬼灵,制皂濯头,可使霜发复乌。只是这树得天独厚,舒舒服服活了百年,也合该命中受一死劫。若非我指点你将它身上的妖藤砍去,那不出十年,此树必将绝阳而死。你杀一而救一,却也不会积下恶孽。”

大汉听他一会儿神树,一会儿鬼藤,说得是天花乱坠,脸上却无半分动容,照旧冷淡道:“那老树木质疏湿,做柴也嫌不中用,死便死了,省得白占地头。若不是你这王八死活不许砍,我看它和别的木头也没什么不同。这藤倒还结实,老子拿回去编筐正好。”

青袍唉声叹气道:“你空有一身蛮力,奈何是个不识货的东西。也罢,今次你砍下妖藤,为它挡了一劫,它也理当报你一次。待今年秋实之际,你可刮其果种树油,做成香烛香皂,卖给外头富户,保准是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

大汉道:“老子嘴笨,不会做买卖。那树爱怎样怎样,莫来烦老子种地砍柴。”

两人你言我语间,脚下步履如飞,不知不觉间已近那炊烟升起的村镇,尚未走出野林,便能远远听得鸡犬牛马之声。那大汉道:“骑鸟的小孩,你下来跟我走。此地少见生人,怕你被那好热闹的纠缠,我送你去找讲经堂的先生。”

荆石闻言,抓着鹤羽慢慢滑下鸟背。白鹤此回却不拦他,反而以喙相托,助他安稳落地,这才振翅往玉畿山飞去。青袍客笑吟吟目送它飞远,口中漫不经意道:“真是只乖雀儿,难为主人驯得这般好……”说话间,依旧在往那村镇方向走去。

那大汉却不容他瞒混,两三步赶到他身前,抄起破斧,往地上狠狠一剁,震得碎草腐叶乱飞。他在原地分腿而立,好比那烟熏火燎过的铁塔铜楼,恶狠狠瞪了青袍客道:“怎地?王八要进村了?那镇头的寡妇年前便改嫁别处了,没得你的龌龊事!”

青袍客哈哈道:“就说这几月怎不见鹃娘出来浣衣,原来已许去了别家么?可惜可惜,她家院里那条黑狗,倒是油光水滑,可惜性子凶了些……哎哟!”

大汉不等他说完,已然怒容满面,抄起地上的斧子,劈头盖脸地朝他追砍,口中兀自咒骂不休,尽是些粗俗的乡野俚口。青袍客被他这阵铁片旋风似的乱斧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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