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一个婆子从船里边跑边喊着。林老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竟反而站不稳了。身形刚刚晃了一晃,王奇连忙上前扶了扶他,“伯伯,您大可放心了。敏儿没事了!”
其他围观的人们也都拍了拍胸口,出了一口气。各自向林老爷道了喜。林老爷只是抱拳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让大家散了去,又转头吩咐老管家,“明个收货给大家提提银两。”
船里救人的妇人悄声的出来了,又悄声的穿过人群回了自家的小船。对着等候已久的孩子和丈夫笑了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走吧,这雨虽是停了。可我院子里晾的衣裳该是湿透了的。”
丈夫憨厚的笑了笑,使了船划了出去。随着退散的大小船只一起,静静的消失在了江面上。待到林老爷想起要重重赏救了林敏儿的那位妇人时,四处也寻不见了她了……
几个公子哥儿拿着黑乎乎模糊一片的扇子,扇着湿透的衣裳,“王奇,我们就说嘛,林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的!”
王奇点点头,转身跟林老爷也告了别。又约好改日定登门看望林小姐,才使了小船也划出了江面。往渔村小镇走去的时,家家户户都依稀的议论着今日林小姐如何落水,又如何得救之事。隐约只听得大家都感叹着,“林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落水这么久被救上来还活过来了的,可是少见得紧呢!”
“林小姐的未婚夫婿亲自把她救上来的。那王公子平日里好事做了无数,说不准今儿就是托了他的福,林小姐才能平安无事。”
一时间,王奇救妻的佳话传遍了渔村的大街小巷。
次年春的时候,王奇骑了高头大马,红花傍身。身后的唢呐喜气洋洋的吹奏着娶新娘曲儿。街道巷口上挤满了人观望,王家和林家原就是这里的大户,亲事又办得极热闹喜庆。渔村里的人们都说:“这样好般配的人儿真是天赐的良缘,才可得呢!”
林府也挂满了红的灯笼,扯了崭新的丝光红绫挂在长廊上、雕花镂空门扇上,还有院子里的大榕树上。鸟雀似通了人意,欢喜雀跃成双成对的落在
枝头声声贺鸣起来。
林敏儿坐在闺房的铜镜面前,族中的婶娘拿了乌木梳子替她挽发梳妆,乌木梳子上细细的刻了富贵牡丹。婶娘笑意盈盈的持梳刮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家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红莲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婶娘见有些冷场。林敏儿从小也算与她亲昵的。可自从那次落水救起后,敏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这府里却变得跟谁都不是以往那般亲近了。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温婉柔和,脾气秉性都大不相同了。府里一些年老的婆子们都说,这是去了鬼门关一趟转了性子。
“姑娘,明儿个就不能再唤你姑娘了……”
林敏儿点点头,对着铜镜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红石榴花样的耳坠。打量了一下镜子面前陌生的面孔,嘴角闪过一抹娇笑。
自从她在林敏儿落水那次附了林敏儿的身体后,便经常与王奇那呆子见面相处着。好在两人已有婚约在前,也并无人说什么。王奇那个呆子总是呆头呆脑的,红莲有时故意施法捉弄他,他也总是傻相百出。这段时间以来,王奇带着她走遍了渔村附近的庙会和集市。去了花谷看繁花盛开,去了灯节看热闹,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街道。只是,王奇再也没有带她乘船出去游玩过。想来这呆子定是上次之后还心有余悸……
红莲有时也会想,抽个时间应当脱离林敏儿的身体。这样有违天道,定是不得好结果的。可每每一想到王奇,她就怎么也下不了狠心就这样离开了。那呆子,若是知道林敏儿死了,不知会做出什么呆事来……
门外的丫头欢声喊道:“姑爷迎亲的娇子到门口了!”
接着唢呐声传了进来,热闹的欢笑声也传了进来。婶娘和一个婆子扶着红莲推开了闺门,林夫人和林老爷已经在门外布了软娇。红莲进了林敏儿的身体,自然依照俗礼是应当跪别父母的。她乃水族郡主,对凡人下跪实在有损颜面。不情不愿的下了跪后,才被送出了门。因为盖着红盖头,目之所及也成了一片红色。方才不情愿的下跪后,婶娘和婆子都说:“小姐定是舍不下老爷夫人,不舍得跪别行礼就此离去了……”
红莲翻了翻白眼,一声不吭。一路在娇子上颠簸后,终是到了王家。王家也早已宾客满席,处处是红花高挂。还有无数的红布细细的垂下,每个人脸上都满面红光。那样子看着有趣得很,红莲躲在盖头底下偷偷的笑了。
拜天地时,红莲差点忘了自己的郡主身份,对着天地,对着高堂,一一跪拜下去。既虔诚又端正。直到夫妻对拜的时,红莲才恍了恍神。盯着脚上的红绣鞋,鞋面上活灵活现的绣着鸳鸯戏水。王奇已经随着证婚人的喊词拜了下去。红莲还在失神。媒婆皱了皱眉间,朝着红莲的脚膝盖巧妙的踢了一脚。红莲就跪了下去。红莲窝了一肚子火,心里恨恨的想,“竟敢踢本郡主,等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刻她确是不得办法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