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雪翻了个白眼:“不是男朋友,是我要订婚了。”她愤愤地捶了一下床,“我明明还是个少女,怎么就要订婚了!真是气死我了!”
“跟谁?”
“就那个严锋,你认得的。”唐映雪叹了口气。
蒲一凝关灯躺下:“哦,严锋啊,不是你同学吗。”
“就是同学才不好啊!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突然要订婚,怎么想都很尴尬吧!”唐映雪忧郁道,“我今天就是想在单身前进行一次最后的狂欢的。”
蒲一凝有点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别想了,睡吧。”
蒲一凝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摸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半,刚想再睡一会儿,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个人。
她坐起来,裹了件外袍出屋找人,结果在客厅里发现了唐映雪。
唐映雪倒是一点都没有做客的自觉,不仅自己开了暖空调,还从冰箱里摸出了一罐酸奶喝,要不是家里没有零食,蒲一凝敢肯定她会毫不犹豫地拆包。
唯一还有点良心的就是看电视知道要静音。
蒲一凝站在楼梯上道:“你没睡觉吗。”
唐映雪:“睡不着。你回去接着睡吧,别管我。”
蒲一凝说:“你没事儿吧?不就订个婚么。”
唐映雪:“哼。”
蒲一凝下楼,坐到她旁边:“你和严锋最近联络过么?”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商业联姻。”唐映雪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最讨厌的就是严锋这个人很正派,一点都没有花花公子的那种习气,我和他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我爸看上他也就是想找个保守派压制我。”
唐映雪黏黏糊糊地靠在她的肩头:“一凝,我好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
“你都没有被催婚啊。”
蒲一凝保持沉默。她没有告诉唐映雪,如果她没有选择回国,而是留在国外,恐怕也已经要订婚了。
她把目光转到电视机上,看了半分钟,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表情顿时一僵。
电视机静音,她先前又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竟然放的是《胭脂山河》。
还是标清版。
“你怎么突然看起电影来了,这么糊也看得下去。”蒲一凝试图寻找**。
“随便调的台,怀旧剧场嘛,本来不想看的,突然发现女主角长得和你迷之相似,就看下去了。”唐映雪从抱枕后面找到**,打开声音,“真的,好像的,等会儿镜头切到她了我指给你看啊!”
蒲一凝:“……”
好巧不巧,现在放的正是她拍了五遍的雪夜奔跑那一段。
夜深星沉,宫女起夜为寝殿换上新的暖盆,却借着烛光,发现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宫女吓得尖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陛下不见了!”
以女帝寝殿为中心,整座皇宫霎时灯火通明,人影匆匆。
而在纷乱的脚步声之中,一抹红色的衣裙在长廊间一晃而过,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待到声音渐渐远了,女帝才走了出来。
明明是深冬,她却好像感觉不到温度,长发披散,唇心点朱,身上只有两层薄薄的纱衣,明艳似血,逶迤在身后。
她站在御花园的走廊栏杆之上,仰望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夜空,然后一跃而下。
下面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御池,平日里碧波荡漾,此刻却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远处隐隐有巡逻队的火光跃动,冰面泛出微微的冷色。
她稳稳地落在冰面上,静默了片刻,而后开始发足狂奔。
长长的裙摆被狂风吹起,大片大片的赤红摇曳在身后,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冷风灌进喉咙,她脸色惨白,一双瞳仁却是黑得透彻。
她边跑边嘶吼道:“谢沉归!谢沉归——”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飞絮般的小雪。
宫人们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往御池方向赶来。
她脚下一滑,重重跌落在冰面上,黑发红裙铺散开来,似一朵霎时枯萎的花。她仿佛听不到外围那些宫人的呼声,只发狠地捶着冰面,仰起脸来望着上空。
雪越来越大,簌簌地沾在她的头发上、眼睫上、嘴唇上。
“陛下!陛下!”走廊里聚满了焦急的宫人,却又不敢贸然跳下,生怕人多压垮了那层冰。
女帝忽而踉跄着起身,转过头来尖叫道:“滚!都给朕滚!”
宫人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陛下!”几位最精锐的羽林军卸了厚重的盔甲,跳到了冰上,缓缓朝她走来,“陛下玉体为重,有什么事回宫细说可好?”
“不!不要!”女帝摇头,“你们都是骗子!说,你们把谢沉归藏到哪儿去了?他为什么不来见朕!”
宫人们瑟瑟发抖,羽林军们对视一眼,还是坚持道:“请陛下先随臣等回宫吧!”
他们朝前一步,女帝就后退一步。她厉声道:“让谢沉归来见朕!朕就在这里等着他!”
“陛下!”
“还不快传旨!是要等朕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羽林军终于无法,齐齐跪下,低声道:“启禀陛下,谢相他……他两日前,已经被陛下赐死了。”
天地间一片静默,风雪席卷,没有人敢抬头看女帝的表情。
女帝缓缓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眨了两下。
“谢相……死了?”她喃喃着,眼中忽然爆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像是整个人突然醍醐灌顶,清明了许多。
她喉头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