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就直奔了扇妩所在的细柳阁,如今一想,却是他急燥了,扇妩能得到这么精准的消息,这消息必不可能是由外传来,问题只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一次因为大意,差点就害了那个姑娘,他心里竟难得生出几分自责来。

慕昱清在自责,慕昱阳却在府里冷笑:“我就说,老二那个人没事怎么会去拉白轩的袖子,果然这里有猫腻。”

慕昱阳今天也是准备微服去昕光楼,他却不是听戏的,因而也没多少人知道。

慕昱清带着青岚撩开车帘的时候,他正好往外看了一眼,不巧就看到了青岚跳出马车的那一幕。

慕昱阳敢发誓,他之前从没见过他二哥这么对人笑过,要说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其他的关系,他是一点也不会相信的。

他再一想到,慕昱清跟“白轩”这个身份之前属于“青岚”的渊源,一个大胆的猜测浮出了脑海。

因而,青岚在戏楼门口遇到慕昱阳的那一幕根本不是碰巧,他是看见这两人并没有一起出门,有意等在那里的。

之后的小摊吃喝,他给青岚营造出了一个亲切善谈,和气没心眼的印象,一直在放松她的精神,为的就是打探她和慕昱清真正的关系。

他成功了。

尽管青岚本身够小心,可什么事情都逃不出刻意的观察。

在慕昱阳冷不丁地提到了慕昱清时,她再回掩饰,那第一时间眼神的变化却骗不了任何人。

慕昱清摸着下巴冷笑了半天,想起自己之前对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起的一点心思,心里窝火极了。

他恨恨道:“还以为是什么冰清玉洁的正经人,原来早背地里跟人勾搭好了,都是一路的贱货!”

不期然地,青岚那张因为大笑而绯红的面颊闪过他的心头,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他的心头微微一动:其实,若是她换了女装,应该是很美丽的吧?

可惜啊可惜,再是美丽的事物,只要沾上了二哥那样的人,也得成毒。

慕昱阳叹着气,写下了几张纸条。

白轩那里的事可能牵扯着金吾卫,他不敢多在里面做手脚,可是自己的二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跟一个男人有暧昧,这不是很可怕吗?

这件事,总得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样才好玩,不是吗?最主要的,金銮殿里的那位是怎么想的,得好好地在这次的事里弄清楚了。老头子让老大从文,老二从武,自己却高居宝座,看他们各自相斗,这样可不大好。

在永宁侯府里辗转反侧的胡佩儿并不知道,她所恐惧的事情根本不用任何人去查,她只要在第二天一睁眼,就会发现,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全世界都知道了二王爷慕昱清这么多年不成婚的真相,她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郑王府,慕昱清的审判并没有结束。

他叫停了从他一进门便张罗着忙里忙外的抚琴:“是你做的吧?”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抚琴立刻就听懂了,她惊慌地眨了下眼睛,立刻装作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您是在问您的香包吗?当然,是奴婢,”

“是你做的。”

这一回,慕昱清不是在问她了,他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

“为什么?”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里难得地带了一丝痛苦。

抚琴是他最不愿意猜到的人,但偏偏就是她在里面捣鬼。他跟抚琴从小一道长大,自从母后逝去以后,她在他心里一直是唯一的亲人,可这个亲人居然挑拨着别人去杀了他的爱人,他再是铁石心肠也会受不了。

抚琴想要喊冤,可在他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猛地明白过来:她再想挣扎其实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什么都明白!

她真憎恨他什么都明白!

他明白自己喜欢他,可他就是因为自己出身低,不愿意接纳自己!

他明白他跟那个女人前路多艰,却也不肯回头看一眼在苦苦候着他的自己!

抚琴泪流满面,这个高高在坐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离她足有天地之远!

她凄哀地问道:“殿下,你还要问为什么吗?”要她自认自己的心迹有多卑劣,让她在他面前疯狂地诉说因为对他的爱恋,而干下的事吗?

她不觉得她做的是错的,可在他的面前,她无来由地无地自容。

抚琴低下了头,没有看到,在她的对面,慕昱清有些泛红的眼眶:在他心里,抚琴的地位跟其他人怎么会一样?

他们即使碍于传统的主仆之别,不能过于亲密,可他极为感激在弱小的时候,她不计一切的陪伴之情。

如果不是她,恐怕今天的自己会更加地冷漠。

他曾费尽心思地想给她安排一个不错的前景,可她一点也不愿意,总是哭着求他,要他不要逼着自己去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她就是喜欢待在他的身边,求着他不要赶她走。

人非草木。

慕昱清原本是想,她既然不会多求,那何不把她就留在身边,也好随时看着,不叫她被人欺负?这也算是保全了她的一生安乐。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明日一早,你便去庄子上吧。”慕昱清冷冷道。

他还是没办法杀了她,想起那段在皇宫里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始终没办法对这个女人下杀手,那就一直好吃好喝地关着她吧。

慕昱清心道。

身后,抚琴在撕心裂肺地大哭。

慕昱清的心几乎马上要软下来,但同一时间,那姑娘的脸在脑海中飘过,终令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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