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地迈上台阶,妈妈和妹妹迎了上来。
“那个人是你朋友吗?他说他刚刚一直在我们楼上待着……你怎么全身湿透了?”妈妈摸着我身上的衣服,关切地问道。
他是谁?他为什么出现在我家楼上?
“刚刚下雨了。”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我并不打算把刚才在外面的境遇告诉她们。忽然觉得脖子奇痒无比,伸手使劲挠了挠,发现妈妈和妹妹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今晚根本没有下过雨呀?”妹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颤抖。
“哦。”
经历了这一系列诡异的事件之后,我反倒不觉得奇怪了。
“你们先吃饭,我去换下衣服。”
话音未落,只听见嘈杂的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原先窝在院子角落打盹的鸭子们又开始“嘎嘎”地叫起来,我抢先一步冲到客厅门口,看着那一行人走进了院子。
“爸爸?!”身后传来妹妹的惊呼。
这是我爸爸吗?穿着皮衣,牛仔裤,还留着长发,这怎么可能是我的爸爸!我爸爸是个朴实的农民,不会是这样的装扮!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莽汉,其中一个带着大金链子。他们径直走进了客厅,我只好拉着我妈妈一直往后退去。
“你家的女人长得挺水灵的嘛!”大金链子说话了。
我望向那个与爸爸神似的脸庞,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低垂着,望着地面。
“大家给我搜,不许放过任何角落!”大金链子一声令下,其他几人便开始四处散开,气势汹汹地踢开房间门,向里面张望。
“你们想干什么!我要报警了!”我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才想起刚刚被雨淋了之后已经无法开机了。
我转向妈妈,小声询问她手机放在哪里。
“谁都不许动,否则后果自负。”大金链子慢悠悠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握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刀子在我们面前晃了晃,我感觉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太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屋走了出来,此刻正扶着柜子的一角,大声地质问来人。他的眼睛不好,大概没有看见自己的孙子的模样。
“志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说话的音调都变了。志军是爸爸的名字,妈妈总不会认错人,看来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了。
我望向爸爸,他依旧沉默不语,痴痴地望着地面,仿佛翻箱倒柜的声音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时间缓慢地向前流逝,我努力地克制着身体的不自主颤抖。
“报告老大,只搜到一千块现金,没有搜到其他贵重东西!”
“哼!”大金链子一声冷笑,“这么寒酸的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十天之后,我会再来,那时候必须还清欠款!”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到我跟前,接着又是一张卡片。
大金链子转身,指着我爸爸,粗着嗓子道:“他!鸭子!都带走!”
又有几个壮汉出现在了院子里,鸭子们惨叫着,扑腾着翅膀,爸爸也被拖走了。
“爸爸——爸爸——”我和妹妹一路追到了村口,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我们一眼,我失望地停下了脚步,顺带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妹妹。
夜色更加浓重了,路灯亮了起来。
那群人当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是那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他忽然回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是谁?”
他们把爸爸丢进了车子后,扬长而去。村子里依旧空荡荡的,我和妹妹一前一后,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家里没有打开电灯。妈妈坐在地上发呆,太爷爷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看着妈妈的背影,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我蹲下,捡起地上的卡片,借着微弱的亮光,辨识着上面的文字:
“赵钱,平水县西山林场娱乐中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又捡起地上的那张已经被展开的纸,在黑暗里,几行字却如同刺眼的亮光一般扎进我的眼里:
本人赵志军,号:xxxxxxxxxxxxxxxxxx,于2020年1月10日向赵钱借500万,借款在2020年1月20日前还清,否则赵钱可以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来拿回欠款,包括随意处决本人及以下列出的亲属的财产及生命。
本人家庭住址:平安县东起乡。
本人配偶姓名:李爱梅,号:xxxxxxxxxxxxxxxxxx。
本人大女儿姓名:赵晓晴,号:xxxxxxxxxxxxxxxxxx。
本人小女儿姓名:赵晓玲,号:xxxxxxxxxxxxxxxxxx。
赵志军
2020年1月10日
是爸爸的字迹,我发觉我的双手在颤抖。500万,我现在每年只赚5万,需要我不吃不喝工作100年才能凑齐!这到底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把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当儿戏!
我想起了那个出现在我家楼上的男人,想起了消失不见了的村民,想起了莫名出现的大雨,我踉踉跄跄地走去关门:大门,客厅的门,后屋的门。
“妈妈,我们今晚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搀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又走到太爷爷跟前,凑到他耳朵旁边:
“公太,今晚不要出去外面了,外面不安全。”
太爷爷眼